冬陌赶紧施礼。杜城主也对他拱了拱手,看他一身褴褛,只当是旅途艰辛加上打斗导致,并未在意,笑着对崔真道:“恭喜老弟收得佳徒,值得庆贺,来,咱们坐下说。”
因崔真身上有伤,喝了一回茶,杜城主便将他送入客房休息,崔真不要别人伺奉,只要冬陌留下。进屋后,他先坐下吐纳了数个周天,稳住体内伤势,方才上床躺下,与冬陌交谈起来,言谈之中,冬陌第一次了解了他的身世:崔真本是天机神教里一位仙官,由于修的是清静宗,不能近女色,故而终生未娶,本来他是安心做一名仙官的,然而不久之前,因为一桩事端,他平白受到戒律院长白露仙的刁难,愤然离开神教,前来投奔杜城主这位儿时玩伴。
崔真讲述得平淡,冬陌却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假如只是受了上级一些刁难,崔真断然不可能放弃仙官的职位和数十年的神教生涯,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当然,这丝毫不在自己的关注范围。
讲起被刁难的经历,崔真还有些愤然:“我堂堂一个仙官,在神教兢兢业业数十年,居然被白露仙这个小辈刁难,既然他们不仁,我当然也不能手软,所以临走之前,我将神教上等珍宝七宝玲珑花偷拿出来,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师父,什么是七宝玲珑花?”
“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将来便知,”说到这,他声音略低,“你道杜城主为何派人千里接我,对我这般好?”
“因为你们的交情?”
“这是一方面,你可能不知道,在这片自由大陆上,有太多的势力明争暗斗,想要立足,必须有强大的实力,所以各方势力都想尽办法拉拢修行师为自己效命,我一个神教大仙官,实力远在普通修行师之上,他对我当然十分重视了。”
冬陌点点头,原来崔真与杜城主之间,更多的也是一种利益关系。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能认清形势,待我好转一些,便教你修行术,只要你好生修炼,此地便是你我师徒二人大展身手之地。好了,我现在要睡一觉,你自己随便去逛,杜城主会好好款待你的。”
冬陌从客房退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便凑上来,问他要不要去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冬陌一看自己身上脏得要命,欣然同意。洗完澡,再换了一身管家送来的新衣,冬陌感觉舒服很多,对着铜镜一照,隐隐然也有几分公子范儿,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崔真一直睡到中午起床,身体已无大碍,杜城主设宴接风,吃完饭,领着他们去看“新家”——一幢三重门的宅院,附带大片的花园,还有数十名下人伺奉,宛如一个中等富贵人家,崔真很是满意。杜城主留下喝了一盏茶,叙谈片刻,便以处理公务为由告辞。
崔真挑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作为练功房,摆了个蒲团在地上,让冬陌坐下,指点他摆好姿势,一只手覆盖住他的头顶,“身体放松,心无杂念。”缓缓将元气释出,在冬陌体内按照周天规律流动起来,很快,冬陌便入定了,一个周天之后醒过来。崔真抽回手,问他:“有什么感觉?”
“好像睡觉一样,浑身暖洋洋的。”
“有没有看到亮光,比如……一团火焰,或者星星。”修行师以神教之法吐纳入定,必定会在黑暗之中看到亮光,亮光的大小,取决与此人先天对于元气的感知,说白了就是天赋的高低,天赋越高,看到的亮光越大,一般能看到跳动的火焰,天赋就算很高了,崔真着急问冬陌看到多大的亮光,便是想确认他天赋高低。
冬陌想了想,道:“我好像……没有看到火焰和星星。”
“什么都没看到?”崔真的心情一落万丈。
“也不是,我……我看到太阳了,就在头顶上,照的我睁不开眼睛。”
看见太阳!崔真的心哆嗦了一下,要知道即便是当代教主通天神,吐纳时也只是见到一轮明月!但是旋即他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不可能,冬陌的天赋不可能超过通天神,要知道,通天神可是神教几百年一出的修道天才,冬陌一个乡下少年,米粒之珠虽放光华,却怎能与日月争辉?
退一步说,假如冬陌真是不世出的天才,那便应该受到梵天的照顾,又怎会流落乞丐之中、被自己这个小人物所遇见?所以,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次测试不准,对,一定是这样。崔真这样安慰自己,尔后放弃了对天赋的考察,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武诀递给冬陌,“不管你将来修行哪种功法,都要从普通武学修起,强化体肤,提高速度,这是一本下等武学,给你一个月时间,练到能一拳把那棵树打断,便成功了。”
冬陌透过窗子,看到后院里那棵被崔真指着的树,虽然算不上太粗,但人一拳之力怎能把树打断呢?冬陌不禁有些心虚。
“武诀中间有一张纸,我在上面画了人体经络图,你要多看,熟悉人体每一个穴位,对将来练功有好处。你就在这练习吧,我不让人来打扰你,我有人伺候,也用不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有问题了再来找我,去吧。”
被赶走的冬陌,盘膝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捧武诀,长时间地抚摸着牛皮纸做成的封面,一抹笑容在脸上绽开。小时候的愿望,终于展开在眼前了。从这天开始,他真正走上了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