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之前在这边,我问他有关那个奇人的事情,他便闪烁其词,我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但不肯说。这种人如果硬起来,就算酷刑也没有。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我问他那些问题时,他心中本能地会想到相应的画面,就好像我问你中午吃的什么,你脑海中一定会马上浮现出炸酱面放在桌子上的画面,如果你中午真的吃了,并且记得清楚的话。”
“炸酱面是什么?”
“你会听重点吗?我利用的,就是人的这种本能,就算他心中再抗拒回答,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马上想起问题的答案。”
“所以,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塞波喃喃道,“这太可怕了。”
他冲冬陌笑了笑。“幸亏我也涂了她的血,不然你问她我最喜欢的姑娘是谁,我就难堪死了。”
“你喜欢的是谁?我还真的很想知道。”
塞波哈哈大笑。“说正经的,下一步怎么办?”
“寻找阿克多的军帐,偷袭那个倒霉蛋!”
“他怎么倒霉了?”
“凡遇到我们的,都要倒霉!”
冬陌找来雷多,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消息。雷多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只差没下跪了。“请二位神使,无论如何要留下来,不管二位神使需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冬陌笑道,“我们不是要离开,是想去对付阿克多族的那个奇人。”
雷多眼前一亮:“二位神使是要奇袭?需要多少兵马?”
“一个都不用,就我们两个。”冬陌想过,既然那个冥界鬼卒身在阿克多军帐,不管带多少人去,都是炮灰。
“这……那奇人实在了得,二位神使,有把握斩杀他吗?”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率领所有兵士,慢慢前往阿克多军帐的方向,把西卡祭司和所有修行师都叫来,若我们斩杀了那人,阿克多军中势必大乱,你们可以趁机发动总攻。”
雷多不知他们暗杀冥界鬼卒的目的,还以为是为了自己的族人,感动得无以复加。冬陌请求他帮忙照顾好鹿尔南,等自己回来接她。
“为什么不带我去?”鹿尔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冬陌回头诧异地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居然不知道。
“那里太危险,你去了,就是累赘。”冬陌很坦白地回答,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自己什么事都不会骗她。
“我没法帮你战斗,但我从来都不是累赘。”
冬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夜闯自己的敞篷,而没有被任何兵士发现,说不定她真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她连阅读人心这种神迹一般的本领都会,冬陌心想,不管她在别的方面表现出任何特异的本领,自己都不会吃惊,直觉告诉他,鹿尔南没有撒谎,是以同意了她的请求,道:“反正到了地方,你自己照顾自己。”
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了一些饮水和干粮,便按照雷多提供的阿克多军帐的方向,骑着马,一路向东进发。
在草原上赶路,比在大漠上要轻快地多,不过由于草原也是一望无垠,缺少参照物,很容易迷路。这个时候,鹿尔南又表现出了自己另一项特殊的本领,她的方向感极强,不用任何参照,也能带领冬陌和塞波前往正确的方向。
在草原上走了三天,远处的天际终于出现了一道道山影,走近了才看清,那些都不是雪山,而是一座座葱郁的青山。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座山的后面。”鹿尔南指着两座山中间的峡谷,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他们的气味了,羊肉的味道,很不好闻。”鹿尔南皱起眉头。
冬陌抽了抽鼻子,什么也没闻到。问塞波:“你闻到了?”
“我不是狗,鼻子没那么灵。”
冬陌哈哈大笑。鹿尔南却狠狠瞪了塞波一眼。
三人快马加鞭,朝峡谷赶去。
三人都没有看到——也许鹿尔南隐隐有些觉察——在对面那一道山脉的最边上,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山顶有一座木棚,棚下,有两个人隔着一张石桌,下着一盘棋。其中一个穿蓝衣,满头白发,样貌却很年轻,他身上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是那种隐藏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注意的人。但他的一双眸子,却格外深邃。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色蜡黄,像一个病夫,最惹人注目的,是挂在他腰间的一把长剑,那把剑很长,很大,洁白如雪。
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在下棋,没有人往山下看上一眼。山下的人,自然也注意不到他们。
老者胡须颤动,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天下将乱。”
蓝衣人举棋不定,全副心思都在棋局上,听见这话,似乎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
老者笑了一下,道:“道门暗流涌动,想要打着鹿冠云天谕传人的招牌,吞并天下。明宗和暗宗,都在大漠建立政权,佛宗撇开新竹寺自立。连南明的皇帝,也在蠢蠢欲动,想要与道门争夺人间之主的地位。凤先生,有什么见解?”
那个蓝衣人,便是名冬天下的凤先生。
凤先生还在琢磨那一着棋,突然间,身后那个漆黑的地穴中,传来了一阵异动,无数人影,从地穴中冒了出来,一出地穴,便同时出手,集结出一道骇人的黑气,朝两人所在的地方袭来。凤先生头也不回,将拈在手中的棋子随手扔了过去,这枚白色的棋子,不带一点攻击的气息,却瞬间将黑气冲散,一道无形的气息,击中那些从地穴中冒出的人影,没有任何反抗和抵挡,连惨嚎声都没有,这些人影立时化作了一团黑血,在地上流淌,又汇聚在了地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