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之前，我们一直在青龙山五羊真人门下修行，一直都是同门中进步最快的两个，不分高低，那一年，五羊真人仙逝，我跟他一起去新竹寺，想要拜入佛宗，但是最终师父只收下了我一个。”说到这，他笑了笑，“君是自尊心非常强的一个人，他以为师父是选中了我的天赋，极为受挫，发誓有生之年定要灭了佛宗，然后杀了我，证明青竹法师选择我是一个错误，后来他便入了天机神教。”

听到这里，冬陌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玉人君是如此自负的一个人，他的自负，只怕还要远在鹿冠云之上。不过，一般极度自负的人，都是有着极为过人之处，玉人君今天的成就，也是证明了这一点。

“后来，我跟他在修行之路上，一直并驾齐驱，并且远远超过大部分同代修行师，又因为我俩从前的关系，所以被人成为道佛双绝。不过，我跟他，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冬陌点点头，觉真随和，平易近人，玉人君严肃冷清，恃才自傲，如果不是觉真本人提到，冬陌压根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曾是挚友这件事。

“其实，师父当年选择收下我，只因我有佛性，而不是看重我的修行天赋。这一点，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后我跟他的修行之路，便不同了。我虽然得到师父真传，但由于佛性讲究平和，在求胜心方面，我不如一直追求强大的君，所以，他将来在修行方面的成就，势必在我之上。”

觉真的话，引起了冬陌的深思，想到自己，虽然没有玉人君的自负，不过也是一样在不断追求着强大的实力，并且不觉得这是一种错误。“那么，师父为什么要收下我？”

“因为你是天谕传人，师父收你，并不是让你修佛，只是帮助你变得更强大。你跟君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这没有错，但是千万不能在追求力量的同时，迷失了本性，你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你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你自己。这句话，是师父让我带给你的。”

冬陌仔细咀嚼着这句话，过了一会，觉真又道：“例如这玲珑心，我也听师父说起过，一旦七窍全开，你便能够得到无上的力量，但也会被冥界之力彻底吞没，成为右手一样的冥界邪神，就算你真的有能力开启七窍，我也不愿看到那一天，不想你成为人间之敌。我要你发誓，绝不会这样做。”

冬陌望着他道：“我答应你，绝不会开启七窍，但发誓就免了……我这人梵天佛祖什么都不信，没什么能够拿来发誓的。”

觉真笑了笑道：“其实玲珑心被你这种没有信仰的人所用，才是最危险的。假如你不是我师弟，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以免留下后患。”

冬陌讪笑着道：“师兄，你可不舍得杀我。”

觉真白了他一眼。

冬陌马上转移话题：“对了师兄，佛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艾纶寺现在统治了整个佛国？”

觉真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我本来想出山击毙了这些叛徒，但师父不许。”

“就由着那些混蛋胡闹了？”

“师父不许，我肯定不敢出手，几位师兄也不会出手。”觉真望着他，狡黠的笑了笑，“但师父并没有给你下这命令。”

冬陌愣了一下，明白了。

“这件事，不要刻意去做，几个月后，你就要跟鹿冠云决斗，你要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一切等比武完了再说。还有，你将来如果诛杀佛宗的叛逆，记住只杀贼首，大部分普通弟子，只是忠于艾纶寺，并不知道新竹寺的存在。”

冬陌点了点头。这时候觉真站了起来，冬陌忙道：“师兄要走？”

觉真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走？”

“这……一般不都是话说完了就走吗？”

觉真鼓起中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冬陌好久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我好不容易出山一趟，就这么回去？我先去街上逛逛。”

觉真将要出门，正好一个姑娘走进来，两人差点撞上。觉真抬头一看，姑娘蓝色的眼睛格外清澈，仿佛能看到你的心里。觉真愣了一下，双手合十，笑了一笑，闪身让她进来，自己再出去。

觉真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按说，除非是像凤先生那样跳出修行六境的奇人，不管是修行师还是凡人，只要身在百米之内，自己都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而方才那个姑娘，却是几乎撞到自己身上，也没有散发出一丝气息，完全像是透明的一样，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或者说，怎么会有这么洁净的人？

冬陌目送觉真离开，目光转到鹿尔南脸上，之前也是听塞波说了，鹿尔南挑了一个带花园的小院自己住，只有两个侍女陪伴。冬陌一直忙着炼化玲珑心，也没有去找她，不曾想她竟然自己来了。

鹿尔南走到椅子前，很优雅地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没死呀。”

再次看到她，冬陌也是很开心，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你难道希望我死？”

“我不想你死，不过你如果一直跟人战斗，你早晚会死。因为总有人比你厉害。”

冬陌笑道：“我从修行到现在，不知道遇到多少比我厉害的对手，可我一直活着，他们都死了。”

“那是你运气好，你不会一直好运的。好了，你死不死是你的事，我问你，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