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哈哈大笑。“快说,此人是谁?”
大概是这个秘密压抑在心头太久,无人可说,此时赵燕再也不想隐瞒,趴在赵纯耳边,道出了这个人的名字,然后红着脸退到一边去,
赵纯并没有一点吃惊,反而在意料之中,他没有再开女儿的玩笑,捻须道:“我儿眼光不错,这小子无论哪方面都是极好,配得上我家女儿,待将来与那家退婚之后,我为你说媒便是。哈哈。”
只有在女儿身上,赵纯方才能够体会到短暂的亲情的温暖,从而忘记那些烦心事。
赵燕依偎在父亲身边,心情非常好,突然她想到,那人好像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过,将来之事,也只有将来再说了,甚至她情愿与那女子一起分享他,毕竟,他是全天下唯一能让自己看中的男子啊。
一个公公小跑着走来,纳头便道:“天枢院长冬陌,有要事求见!”
赵纯与女儿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道:“真是太巧了,不过他找朕乃是公事,我儿先回避一下。”
赵燕红着脸离开。
为表示亲近,赵纯直接在御花园接待冬陌,然而冬陌所禀报的事情,却是令他心中一点点小小的幸福全部赶走,甚至让他感到了彻骨的冰冷。
不过,赵纯不愧为一国之君,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很快便平复下情绪,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太多痕迹,起身道:“跟朕一起,去见一个人。”
冬陌便跟在赵纯身后,离开御花园,穿过了若干宫殿,来到了皇城的西北角,这里只有一座极为宽敞的院落,上书:玉清宫三字。
冬陌心下一惊,已经明白要去见谁了,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门外的两个小童,见到赵纯,躬身施礼,然后快步往里走去,不多时,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迎上来,从赵纯施礼道:“家师恭候已久,请皇上随我来。”
赵纯微微一惊,平时来都见不到国师,怎么今天国师主动邀请自己?当下跟随在那人身后往宫殿深处走去。
冬陌感知了一下此人的境界,却是天知中境,心下猛然一惊,不过想到此人乃是国师的弟子,也就释然了,国师的弟子假如是平庸之辈,那才令人感到意外。
玉清宫很大,但是建筑极少,到处都是花园,种植着各色的花卉植物,冬陌不由猜测,看来国师很喜欢园艺。转过不知道多少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用青石板拼凑而成的巨大的场地,冬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地,场中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场地的西北两面,与高高的城墙相接,另一面临水,是一片大湖,湖边有一座草庵,一个老人坐在草庵里的一个蒲团上,双目有神地望着远处。
赵纯领着冬陌走了过去,来到那老人的身后,从背影看,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穿一身黄色素衣,一头银发披散在身后,在地上拖了好长好长,十分柔顺飘逸。冬陌幼时在宫中,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国师,此刻只是看到他的一个背影,便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国师。”赵纯在国师身后站定,道了一声。
半晌,国师才转过头来,冬陌看到了一张沟壑重生的老脸,看到了长得像头发一样的双眉,但那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闪烁,配合那一头银色长发,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冬陌暗暗道,原来国师是长成这个样子。
饶是贵为天子的赵纯,对国师的态度也有着几分恭敬,国师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从他脸上晃过,落在冬陌身上。冬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面前,一切的掩饰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国师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目光长久地定在冬陌脸上,冬陌总算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用一种恭敬而紧张的目光与国师对视起来。赵纯在一旁看了看两人,为冬陌在国师面前做了简短的介绍。
国师没有任何表示。
赵纯道:“国师,张丞相和镇国将军同一天遭到暗杀,虽然没有证据,但想来是张春宝所为,为他攻击京城做准备,朕,有点担心。”
等了半天,国师才开口,声音十分沙哑,宛如遥远的回声一般,如果不是亲自看到他的嘴在动,冬陌会怀疑这声音是不是他的元气传声。
“我不愿意救太子,你是不是很生气?”
赵纯淡淡道:“不敢。”
国师道:“最近多事之秋,我却一直躲在玉清宫深处,对一切事情不管不问,你可知,我是为了什么?”
赵纯不答。
国师伸手指向身后那偌大的空场,道:“一年前,我便算知朝野未来有惊天之变,为保证你的江山基业,我在此布下一座大阵,以开封城的天地之气为阵眼,一旦铸成,可敌万兵。只要有这座大阵在,哪怕京城被重重包围,也可力保不失。所以铸阵是我的头等大事,直到今天才终于要完成,在这中间,我哪有工夫去做别的事情?”
赵纯闻言,又惊又喜,忙拱手道:“有劳国师,一切听任国师吩咐。只是,国师铸的究竟是什么阵,需要用一年之久?”
国师没有细说,只淡淡道:“可抵挡一切的大阵。危难时刻,你来找我。”
赵纯道了谢,带着冬陌离开。国师的目光,一直落在冬陌的身上,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任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