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挺亮了。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拉阔尔族人,大部分都是在自家木屋门口比划长矛,大概这是他们早晨的习惯。我发觉有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还一直盯着看,只好再把帽檐拉低了点。路边竟然有几个人发出一阵哄笑,我听到他们说我害羞。
“这腰身。”一个年轻拉阔尔男人说,“比咱们部族的女人细了一半不止。”
“可别小看她,这小姑娘昨天把吉安的矛给折了,就因为吉安不让她进门。她说不定跟咱部族的女孩子一样有力气呢。”另一个年轻拉阔尔男人说。
“吉安那破矛早就该断了,我还听说是她拿着石头使劲砸了好几下,才勉强把那个矛尖砸掉了。”
“哈哈,我就说,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肯定连树都砍不动。看看,她羞得一直低头不敢见人。”
“是啊,你快看这小细腿,又白又光滑。”
“这小靴子,啧啧,靴筒里还插着把小刀呢。一定是总遇见色狼,所以随身带着。不过她举得起来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快步追上前面两个。“这才一夜就全传遍了?”我问,“而且这传的是什么?什么叫我拿着石头使劲砸了好几下?”
“拉阔尔部族不大,事情传得很快。”蕾欧娜说,“小子,我现在得叫你姑娘了。”
“蕾欧娜。”
“姑娘,咱们账还没算清呢。”
我乖乖闭嘴,只盼着那个叫萨托的人家快点到。天不遂人愿,我们活活走了二十多分钟,几乎是从部族这边穿到了那边,整个部族的人大概都看到了我。绕过一片矮树丛,一大片木屋依山而建,看着挺气派。我注意到最大的那间屋子,房檐前也有个龙头的木雕,样子和潘森房檐上的挺像,不过旧得多。
潘森上前敲了门,一个人迎出来,他便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拜访信。这个硬汉其实挺细心周到。信递了,门关了,再过一会儿,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拄着拐杖迎了出来。这大概就是房主萨托,他走路歪歪扭扭,但还是费力地与和潘森拥抱了一下,又向我们招招手。一把同样胡须同样花白,眼凹深陷,但棕色眼睛有与年龄不符的神采。
“你们是来看收藏的对吗?进来吧。小姑娘,我可听说你了,你很厉害是不是?”
他的声音也很亮。尽管上了岁数,而且腿脚不便,但还是有种特别的活力。而且他说的是通用语。我咬着后槽牙低下头,然后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还害羞了?”
我不理他,手里多了张潘森的纸条:这个萨托和你一样,年轻时也是个探险家。当然了,没你有名。
原来如此。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哈哈,小姑娘,怎么了?”
我不敢说话,怕露馅。萨托又笑了两声。“你真是太羞涩了。”他说,“听说你们是来找件什么,旧符文?我这里东西太多,自己都不记得有没有。你们去自己看吧。”
他是个爽朗的人。要不是说话不方便,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