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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陛下,我们又做了一件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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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失哈欢天喜地,看着朱棣道:“陛下,数百亩地,全卖了……”

他意犹未尽地接着道:“奴婢也是刚刚才得知了消息,挣了六十多万两银子。还不只这些呢……”

缓了缓,亦失哈又道:“陛下可知道,现在外头那些宅子的二手价是多少?已经有了愿意拿出一千四两银子了,因此……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朱棣只觉得晕乎乎的,世上竟有这么好挣的银子?

就几百亩地?

那朕的紫禁城占地何止数百亩,这要是卖了,岂不……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朱棣毕竟是太祖高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儿子之中,他也是最孝顺太祖高皇帝的,若是敢这样做,只怕太祖高皇帝死不瞑目。

只见亦失哈欢快地继续道:“不只如此,承恩伯那,还打算推出新的地,有小道消息,说是可能卖一千五百两银子,现在街头巷尾,都在疯传这件事。”

朱棣这一下子,真的乐了。

对呀,栖霞有地呢,这可不是挣六十万两银子的事。

图书馆砸进去了数十万两,这不过是刚刚收回了成本,当然……还有不少赚头。

“怎么又涨了?”朱棣赶到有点难以置信,兴奋不已地道:“这才几天?”

“就因为又涨了,所以大家才都在传,都觉得匪夷所思。”亦失哈笑着道:“现在买到了宅子的人,就算有人加钱也不肯售出呢,现在倒是不少人眼红了,都想买。”

朱棣目光炯炯地道:“这么说来,新推出来的宅子,也能卖出去,还是以一千五百两的价格?”

亦失哈干脆地点头道:“奴婢觉得是,现在连奴婢都眼红了,早知如此,当初买一栋……现在也挣了。”

朱棣哈哈大笑:“你一个没卵子的东西,掺和这个做什么?朕不许你与民争利。”

亦失哈其实也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他平时一向很严肃,今日趁着陛下心情好,所以打蛇随棍上。

亦失哈忙道:“是,是,奴婢湖涂。”

朱棣激动地道:“这样好,这样好啊,这样说来,朕就有银子了。”

徐皇后在旁听了,微笑着道:“陛下,虽是如此,臣妾倒是有言。”

朱棣此时的心情显然非常的好,便对许皇后笑着道:“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可以说?”

徐皇后道:“陛下,现在这宅子卖的这样贵,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这银子固然是陛下挣了,张安世也出力不小,这都是臣妾的自己人,只是臣妾以为,陛下毕竟是承继大统,统御四海的天子,不是只图利的商贾,会不会因为这样……而令百姓……”

她有些担忧。

商贾牟利的危害,其实是不小的,尤其是以元朝的时候为甚。

当时元朝民不聊生,区区数十年便被推翻,这奸商的危害也是一个因素。

对许皇后来说,无论是朱棣,还张安世,都是自己人,正因为是自己人,所以她才需要提醒一二,可不要玩火自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朱棣听罢,热情一下子给浇灭了,他低头,沉吟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亦失哈,去召张安世来,朕要好好的教训他,不能让他与民争利,他听了朕的教诲,自然也就晓得收敛了。”

边说,边给亦失哈使了个眼色。

亦失哈会意:“奴婢遵旨。”

于是没多久,张安世被人催促着入宫。

每一次入宫,张安世都觉得是一场煎熬,进入午门之后便要步行。

若是去前殿或者是文楼和武楼也还好,毕竟只是几里路,可若是进入大内,便是七八里的路程了。

他气喘吁吁地抵达,见了朱棣,又朝徐皇后行礼。

徐皇后亲切地道:“可把人累坏了,先坐下说话。”

张安世颔首。

朱棣看着他道:“你这个小子……听说卖宅子挣了不少银子?”

张安世道:“陛下……臣没在意账目上的事。”

朱棣身躯一震。

娘的,这家伙比他还能装,你张安世能不在意吗?

“没在意是什么意思?”

张安世当着徐皇后的面,其实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亦失哈的‘提醒’,此时正襟危坐,发自肺腑地道:“没在意的意思是,这卖宅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银子,陛下啊……商行的买卖铺得这么大,还怕从其他地方挣不来银子吗?不说其他,单单说臣卖书,挣的银子还少了?”

朱棣:“……”

徐皇后只默默地打量着张安世,一言不发。

张安世接着道:“卖宅子的本意,是为了国计民生,为了天下苍生啊。”

朱棣其实有点绷不住了,想乐。

好在他将脸别到一边去,才拼命止住了笑,不紧不慢地道:“这是什么道理?”

张安世道:“臣听说,有许多人家,骄奢淫逸,听闻大军出征,需要大量的骡马和军粮,所以都在出手购买粮食和骡马,这导致整个江南的米价和骡马以及其他商品的价格都略有上涨。陛下……您说这些人……家里藏了这么多银子,却如当初桐油商人一样,炒高物价,这百姓们……他受得了吗?”

“物价的小小波动,受害的便是那些平日里本就没有多少积蓄的百姓,臣看着心痛,辗转难眠,心里便想,这些富户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只是如今,大军出征,无数的钱粮和军械都在不断的消耗,想要解决物价上涨,无非是开源节流两条路而已,所谓的开源,就是增加商品的供应,可许多东西,它是地里长出来的,是靠老天爷赏饭吃,陛下您说说看,这开源能行吗?”

朱棣来了精神,他起初以为张安世狡辩,其实嘛,张安世随便找个理由忽悠过去,也就是了,反正就是给徐皇后一个交代。

可现在……他居然发现张安世说的这些话,还真有这么一点道理,便兴致勃勃地道:“那么节流呢?”

“节流就是减少市面上的银子供应,你看,那些大肆囤粮的人手头没有银子了,他们怎么囤积粮食呢?”

张安世道:“臣思来想去,与其让这些人学那些桐油商人一般,去炒高米价,祸害我大明百姓,那倒不如……就让他们来祸害臣……还有祸害栖霞得了。”

说着,张安世擦擦眼睛,嗯,只要擦的狠,总能擦出一点泪花来。

张安世眼眸里似闪动着泪光,一脸真挚的样子道:“他们有什么图谋,就冲着臣来,有什么手段,就往栖霞去好了。”

朱棣看一眼徐皇后。

徐皇后蹙眉,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细细思量,居然好像又有道理似的。

却见张世安又道:“除此之外,这卖宅子……主要还是为了钱庄。”

“钱庄?”朱棣一愣。

张安世道:“臣将那些钱庄,进行了梳理,如今十一个钱庄,组成了联合钱庄,其目的,就是希望将这联合钱庄给铺开,敢问陛下,这钱庄最重要的是什么?”

朱棣很干脆的道:“你别问朕,朕不懂这个。”

张安世笑了笑道:“钱庄最重要的乃是信用,只有建立起信用,才可以全面铺开,借助这十一个大大小小的钱庄联合体,让天下的百姓都信任它,可要建立信用何其难也。”

“可现在不一样了,臣以卖宅子为契机,与那些买宅子的就有了业务,而这些人……非富即贵,久而久之,他们便会习惯依赖联合钱庄,连他们都信任了钱庄,那么其他的百姓,也就乐于接受了,人都有从众的心理,许多人会想,连本地的某某大户都敢将银子放在钱庄,并且向钱庄借贷,自己这点小钱,又怎么会不信任呢?陛下您说是不是?”

朱棣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张安世道:“臣此举,可谓是一箭三凋,其中稳定物价为首,其次是为陛下搭建联合钱庄,铺开钱庄的买卖。这最后,才是挣一点卖地的辛苦钱。”

“当然,有了这些银子,那图书馆才能维持得下去,臣还打算,再丢一些银子,在附近拓展一些道理,修一些水库,建立一些学堂,修一些医馆,这些都是花不少价钱的便民措施,难道这也会害民吗?”

朱棣背着手,笑着对徐皇后道:“你看,朕早说了,朕和张安世,是以百姓为念!偏偏你又多疑,这天下是朕的,难道朕还能害人吗?这张安世做了这么多的事,呕心沥血,为国为民,处处都在为社稷和百姓着想,这是朕的管仲,你不要再疑心了。”

徐皇后便笑着道:“倒是臣妾湖涂了。”

朱棣道:“何况,有了银子,这征安南,就可更加顺利一些了。此去安南,路途遥远,数十万的大军,水陆并进,哎……也不知他们几个如何了,朱高煦这个家伙……不会立功心切吧。”

说罢,朱棣垂头,他虽有时将朱高煦恨得咬牙切齿,可现在那家伙真要领军在外,终究朱棣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张安世笑着道:“陛下放心,我有锦囊妙计,保准他们能凯旋而归。”

“锦囊妙计?”朱棣失笑道:“这行军打仗,又不是那些读书人的戏说胡言,这战场之上,变幻不定,哪里有什么锦囊妙计?你他娘的少听一些戏文,你上过战场吗?”

这还是说中了张安世的硬伤,张安世有点心虚地道:“这……暂时还没有。”

朱棣一脸人认真地道:“真正的战场,胜败可能只是一念之间,可能两军鏖战,一炷香之前,对方还占有了优势,可一炷香之后,就可能是因为一场大雨,又可能是因为一次主帅命令的错误传达,都可能让形势逆转。”

“你在千里之外,等你知道消息的时候,早已过了十天半个月了,那什么锦囊妙策,就是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信口雌黄,这样的人最是让人生厌。”

顿了顿,朱棣露出厌恶之色:“将军们在外头拼杀,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胜了,读书人便总会编排一两个所谓运筹帷幄的文臣,似乎没有他在千里之外操控,便决不会成功。可一旦败了,又必定是军将们的错,与他们无关。”

“你年纪还小,不要上这些人的当,兵家之事,可不是儿戏,哪里有坐而论道就可以成功的?别他娘的给他们送什么锦囊,此番他们出征,讲的便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若是有旨意去,他们也可不听,你瞎掺和什么?”

张安世:“……”

朱棣道:“你不会真给他们什么锦囊了吧?”

张安世尴尬地道:“啊……这……”

朱棣道:“他们应该不是湖涂虫,未必会听你的行事。你说是不是?”

张安世觉得自己很无奈,只能道:“啊……对对对……”

朱棣倒是有些不放心了:“他们是湖涂虫吗?”

“这个啊……”张安世难以启齿地道:“臣想……他们应该……或许……有可能不是吧。”

“入他娘!”

朱棣一阵痛骂。

张安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此就待了,只好悻悻然的赶紧告退。

果然,人坏事就坏在了一张嘴上,自己瞎比比这个做什么呢?

好在朱棣只是骂京城四凶,和我张安世有什么关系?

张安世跌跌撞撞地出了殿,没走多远,便见尹王朱㰘躲在一处树下,突然窜了出来。

张安世着实给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道:“你这家伙,你要做什么?吓我一跳。”

朱㰘却没做声,塞了张安世一张字条,随即低声一句:“阅后即焚。”

说吧,一熘烟的跑了个没影。

张安世攥着字条,倒是等出了宫,才低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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