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两千骑下河,最后退回去的已经不足五百人,桑干河里面全都是尸体。因为河水不是很深,这些尸体根本冲不走,更显得触目惊心。
萧芸娘始终端坐马背上,除了偶尔挥动绣春刀格挡箭矢,自始至终就站在第一线不动分毫。
整个攻防过程进退裕如,敌人没有冲到三十步以内,自己没有损失一人一骑,让飞狐第三营的一千多人心服口服。
后面不远的高坡上,白底哥骑在马背上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对萧芸娘的敬畏之心同样越来越重。
一直等到敌人的残兵全部上岸,萧芸娘才朝身后挥挥手:“范蹇诚,派人喊话:萧干,如果你想死在这里,就尽管放马过来!西面的完颜彀英明天就到,如果你肆意妄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萧干自由弓马娴熟,而且胜多负少,自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打退的。
萧芸娘也没指望杀了一千多人,然后说两句狠话就能解决战斗。
一个人走到绝路上,都会全力赌一把。萧干现在进退失据,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一把。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萧干的赌注就开出来了。
七千骑,分成七路纵队下河,每路纵队十匹马一排,纵队之间的间距一百米左右,而不是此前的散兵线。
第一次两千人,第二次翻三倍到了七千人。萧干一上来就拿出一个万人队,身边的兵力已经用了一半。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所以萧芸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口气森冷许多:“全体注意:敌人这是要拼死一搏。命令白底哥所部进入战场,马弓手加强两翼,重点加强下游防御。其他人在阵地后面分成五队待命!”
能够指挥大军作战,除了军事常识之外,天文地理都要有所涉猎。
萧芸娘一看敌人的阵势,顿时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敌人采用密集阵型,而且分成七路纵队一起冲过来,必然导致河水被截断。上游的水位抬高,下游的水位就会大幅降低,敌人下游的几路纵队冲击速度就会很快。
十二架弩床原来摆在正中间,现在必须做出调整。萧芸娘一声令下,顿时抽调八架弩床分布到阵线的东侧,两架弩床采用轮流发射的方式对付一个纵队。
另外四架弩床也不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接下来必须游动打击敌人的密集地带。
这样一来,整个防线的西侧就没有弩床压制,需要自己的骑兵真刀真枪正面对决。
“白底哥,最西面的两路纵队就交给你了。虽然他们有两千人,但是等会儿水位会上升,敌人战马的速度提不起来,而且渡河过程中需要极度消耗马力。所以你要以逸待劳,在敌人冲到河滩上的一瞬间彻底打垮他们!”
萧芸娘策马来到白底哥马前,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个阵势你应该能够看出来,下游是攻击作战,主要是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你在上游是防御作战,就是不让敌人冲到岸上,然后冲击我们防御阵线的身后。”
“大姊放心!”白底哥抱拳说道:“虽然弓手都被抽出去了,但是我们一千二百人居高临下,在敌人靠近滩头之前,我们的弓箭占据了绝对优势。这两千奚族人交给我了,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没想到第二轮战斗展开之后,问题的严重性还是超出了萧芸娘的预算。
萧干敢于在乱世称帝,果然就是个大赌徒。
出动七千人发起第二次进攻仅仅是一道开胃菜,萧干紧接着又派出五千人下河顶上来。
用一万二千人冲击对岸三千人的防线,整个桑干河里面全都是战马,根本就看不见河水了,可见萧干已经把所有力量全部投入进来。
萧芸娘原来的计划是在下游集中弩床大量杀伤敌人,白底哥的一千二百人在上游进行主动防御,让敌人知难而退才是目的。
现在萧干把所有机动兵力全部投入战场,弩床携带的弩箭只有一万五千支,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全部射光。
虽然射死敌人三千余人,但是失去弩床强大杀伤力的支撑,桑干河南岸一瞬间就变成了白热化的正面肉搏。
现在的情况是,李宪的飞狐军第三营都是镔铁长枪,长兵器弥补了冲杀能力的不足。白底哥率领的一千二百人全都是马刀,但是他们一路杀出来都是萧干的先锋,冲击力同样强劲。
萧干的最大的凭仗,就是自己有十倍的兵力优势,但是地利不在自己这一边。骑兵冲击河堤进行仰攻,果然就是兵家大忌。
一进一出之间,敌我双方短兵相接,顿时打成了僵持不下。
萧芸娘带着范蹇诚的警卫排变成救火队,哪个地方最危险就出现在哪个部位。
战斗进行到一个小时左右,双方死伤超过五千人,整个河道被尸体彻底堵死。
奚国皇帝萧干,亲自率领五千人发起最后攻击,胜负就在眼前。
萧芸娘身中两箭,韩云山的第三营折损三分之一,白底哥的手下也折损一小半。
形势岌岌可危,防线随时可能崩盘。
恰在此时,两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动全场,萧干亲自率领的第三波冲锋队伍,顿时被犁出两条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