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要的果茶。”一个服务员把一大玻璃壶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果香及甜味的茶水搁到方桌上,并且摆下了两个杯子。然后小声问道,“您还需要什么吗?我们这里有时令鲜果拼盘、瓜子、松仁……”欧阳东马上打断她絮絮叨叨的介绍,说:“瓜子和果盘吧。别的需要时会叫你。”可那个服务员却没离开:“先生,我们这里是先付帐地…?
欧阳东立刻就取出钱夹递了张大面额的钞票打发她离开。
“那家体育用品公司……广告的事情黄了?”欧阳东心存侥幸地问道。这是他能够设想到的最好的变故了。叶强突然来到莆阳,还神神秘秘地把自己约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说话,不用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着叶强的摇头,欧阳东那颗悬起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他又问道:“是不是装修时店里出了事故?或者钱不凑手?”可这也不能教叶强来莆阳呀。装修事故是装修公司自己地事,这最多影响到茶楼饭馆的营业时间吧;要说钱不凑手,那点花销叶强就能轻松应付,何况刘源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真要是两人周转不过来,来个电话就行了呀,需要做得这样鬼鬼祟祟吗?
叶强摇着头使劲把大半支烟卷摁在烟缸里,欧阳东真怕他不小心太用力。会不会把自己的手指给折断。
“……难道说方赞昊和袁仲智还是要对我‘下毒手’?”
。愁眉苦脸的叶强被他这句玩笑逗乐了。可笑容在叶强那张没有神采的脸上稍停即逝。他马上就抱着欧阳东为他沏上的果茶,又陷入了因为感情困境而产生地痛苦?
”良久他才收回茫然注视着天花板的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东子,我做了一桩错事…?
…他把他和胡畅的来往从头至尾源源本本地告诉了欧阳东。他俩是怎么样邂逅的,他又是如何和她走到一起的,她对他有多么的好而他又是如何地爱着这个比他小许多的女人。他也说到了他的妻子,说到了他们前些年的艰难日子,说到了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末了他提出他目前地处境,在家庭和爱情之间,他不知道到底该选择哪一边?
在叶强讲述自己这段经历地时候,欧阳东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地这些话全都是真实的。他攥得紧紧的手掌心里全是汗水。
直到叶强讲完,他都依然瞪着两眼。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朋友。
“那你现在……”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太出人意料了,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渴得似乎都要冒火了。他抓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气喝完,才总算把心头那股翻腾的滋味压下去,也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他很感激叶强能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所以他更得为他做点什么。可他能为他做点什么哩?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叶强自己地生活啊,即便他选择了那个刚刚好上的女人。也是他地私事啊,何况叶强还热恋着那个女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正是每个人的权利吗?
。“我很感激您对我的信任。”欧阳东首先把他的感受告诉叶强。然后他才抿抿干涩的嘴唇,凝视着叶强,一面理着自己的思路一面缓缓地说道,“我们地一生总会遭遇到很多选择,而每一次选择都会让我们今后的道路有所改变,所以……”他突然停下来,因为他发现他现在说的话和叶强希望得到的答案完全是两码事。他正在把问题推回给叶强。他又一次检视着自己的想法。却突然发现叶强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对生活的认知范围,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他自己的感情生活到现在还连个头绪都没有哩,怎么去为叶强出主意?但是他还得说下?
“……在感情生活上,我认为人不妨自私一点,这样做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件好事,能把对他人地伤害控制的范围内……”他努力地让自己把这些话说流畅,但是他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很长时间。他才艰难地说道:“我只能表达我自己的意见,最后的主意还是要您自己来拿。”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嘴,咬着牙关低垂下眼帘,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十根手指纠缠着、扭曲着、挣扎着……
”叶强沉默了很久,直到把一支烟抽完才问:“你也觉得。……我和胡畅在一起比较好?
“不!”
这个角落里突然迸发出的愤怒让茶坊里不多地几个客人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连埋头整理营业清单的老板也不禁从柜台里探出了头朝这厢张望。
。叶强惊讶地望着欧阳东。他没想到欧阳东的情绪突然就变得这样激?
“我觉得您不该背叛您的家庭!”欧阳东全然没留意到他已经成为茶坊里人们注意的焦点,他现在只想将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朋友。“何况嫂子对您那么好……爱情和婚姻并不完全是一码事,所以才有‘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说。爱情是瞬间的火花来激发的,婚姻却是夫妻双方的宽容和包容来呵护地,那种长期地共同生活而产生的契合绝不是一两天地相处就能带来的……婚姻的诺言是我们一生中能做的最重要的承诺,呵护家庭就成为我们的责任。背叛婚姻背叛家庭其实就是背叛我们最信任的人,也是背叛我们自己。假如有那么一天家庭不能维护下去,我也希望您不是那个打破这个美好事物的人。”
叶强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东。
…欧阳东的一席话重重地敲打在他那乱成一锅糨糊的头脑上。家庭、诺言、责任,这些耳熟能详的词汇从来没象现在这样神圣庄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突然间就象屁股下面有团火一般跳起来,不顾方桌上骤然倾倒的杯子瓶子烟缸。匆匆忙忙就跑出去,然后就听见一阵汽车发动的声?
在欧阳东回基地的路上,他又接到了叶强的电话。
“谢谢你,东子。”
五月十八日,在当天出版的某足球专业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杂文,题目是《睡与不睡的区别》。章中这样写道:“……我最近很关心莆阳陶然的比赛,因为他们刚刚灭了重庆展望的威风,又让武汉风雅的董长江指导差点去跳长江,所以昨天下午我特意找到一铁哥们的住所,给了二十块钱让他自个上外面去溜达看风景,然后我美滋滋地把电视转到能够收看转播这场比赛的云南卫星电视台,满怀憧憬地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比赛才打了二十分钟我就睡着了。这不能怪我,因为向来标榜自己是‘铁骑’的莆阳陶然这回竟然派上了步兵,他们慢腾腾的倒脚让我的眼皮子不断地朝一块儿凑∮删Ф?谥泻舫霪着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因为现场观众的助威声听上去和打鼾的呼噜声也差不多。……第三十七分钟,突兀的呐喊把我惊醒了,比赛变成了一比零。我来了劲,可盯着画面才三分钟,我就又睡过去――还是该死的慢腾腾的倒脚。……直到第六十七分钟我才又醒了,二比零。……第八十一分钟我最后一次被惊醒,比赛成了三比零。……我睡过了这场比赛,所以我花了二十块钱再搭请朋友撮一顿,结果除了三比零的比分我几乎什么都没看见。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一场睡着了的比赛,虽然那个比分看起来一点都不象睡着了。再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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