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姿脸色凝重,金玉般的声音紧急似火,指着那丫环手上的东西,“祖父祖母,此番我来,实为这个而来——”
那个丫环打开一幅已经发黄的画像,霎时,谷庭仪和莫氏笑呵呵的嘴彻底给合不拢来。
寻香和沛林都惊愕地看着那发黄的纸,上面画着个人,跟沛林长得很象,右侧通辑令三个字赫然跳入眼帘,左侧除了当年官府押的印,另外还有一个新盖的鲜红大印。
这通缉令正是当年杨家满门抄斩时,漏了杨家大公子发的通缉令,上面加盖新皇御印,说明本次新皇继位,大赦天下,没有赦免当年跑掉的杨家大公子,而且还有继续通辑寻拿杨家逃犯的意思。
华姿直视沛林,峨眉拧紧,“大家一看这画像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谷庭仪下巴上的胡子不停地抖,指着华姿,半天说不出话,“你……是什么意……思?”
寻香和沛林呆呆地看着华姿,她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来呢?
莫氏一只手掩着嘴,满脸惊惶,“姿儿,你从哪找来的这东西?”
“寻家大茶行开业时,有人在茶铺里看到了沛林,认出他是前朝被斩的杨门之后,急速回皇城给皇上禀报了,皇上便让威远侯爷继续追捕杨门遗余。当年留存的通缉令只剩这一张,皇上押了御印,让侯爷重发新的通缉令。侯爷听说寻家茶行与祖父祖母有关,所以将此事拖住,让我先来与祖父祖母相商。”华姿急得头上冒汗,一方粉蓝的绢帕往额上擦不停。
谷庭仪拿过通缉令看了一阵,吁口气紧张地问华姿,“候爷现在是什么意思?”
华姿喝口茶,为难地道:“这事不好办。这是皇上交给侯爷的差,侯爷很为难。若是秉公执行,沛林得就得下大牢,然后斩首,而且祖父祖母还有窝藏罪。唉……”
寻香全身发冷,她感觉华姿不象来做好事的,她的每一句话,包括每个叹息,似乎都是一场预谋。
华姿眉头紧拧地道:“若是将这通缉令拓印后张贴出去,沛林就……”
谷庭仪切声问。“侯爷想怎么办?”
“唉,难办。难办,难办……”华姿不停地摇头揉胸,似乎她为此快急死了一般。
莫氏嘴唇直抖,“你只说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事按下去!”
华姿正正身子。喝口茶,小声道:“现在只要在这画像上加点什么,就可以让这画上的人变个样。侯爷在朝为官,又统领群臣,他是个实际的。而沛林与谷家并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他便不肯轻易冒这个风险。唉,可是他看我哭闹得厉害。才允了我带着画来巡城见祖父祖母。”
“侯爷可有允你把画上的人给改改样子?”莫氏瞪圆眼看着华姿,捉摸着她这话背后有意思。
“这可是欺君之罪呀,平故八白担这个风险,换作别人也不可能……”华姿矛盾地摇头,似乎她有救沛林的意思,只是怕犯了欺君之罪。
谷庭仪心中一动,威远侯爷的为人他多少清楚一点,缓缓道:“怎样才能让这张通缉令与沛林永远不相干?华姿你说吧。”
华姿为难地看着他,“祖父,按道理我不该这样的,可是侯爷现在给人办事都有规矩……”
谷庭仪摇摇手,“你就直接说侯爷的规矩吧。”
华姿举起双掌,十根葱嫩的手指伸直直张开。
“十……”莫氏喃喃道,想说十百或十千,却没有这样的说法,只有十万……脸色剧变,“十万两?”
华姿摇摇头。
谷庭仪咬紧嘴唇,冷冷地看着华姿,这不是他原来的孙女,只是文氏的女儿,好大的胃口,一开口便是十万两的好处费,真是没有半点人情可讲。
华姿身后的一个丫环冷冷道:“夫人,你就说明吧。侯爷办这事要担极大的风险,十万两银子外加寻家的产业,可是给足了二位老人的面子。”
莫氏身子摇晃几下。
沛林脸白得发青,两眼充血,看着华姿,不知说什么好。寻香心里寒到极点,这样一来,大家不是一无所有的就给扫地出门了吗?华姿原来就想抢寻家手上的产业的。
另个丫环不屑道,“二老可是得想好了。窝藏罪是杀头罪,杨家遗孤本来也是死罪,还有新娶的媳妇和下人,全都得受牵连的。算来有多少条一命?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救得大家性命,而侯爷和夫人还得冒极大的风险。依小的看,宁可不要这些好处,少冒些风险好。侯爷位高权重又不缺这点钱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