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低头沉思,许久抬起着道:“去年中秋,他从书院放假回来,那晚女儿有恙,他本想出去会友,被我拦着,夜里他站在院子里,独自对着圆月喃喃道:‘冤家,谁叫你来我家时,便让我没了魂魄,今日月圆之夜,我女儿有恙,所以只有委曲了你。’我正端着一盘月饼过去请他吃饼,听得这话,愣在他身后,思味着这话的意思,想着他与家里哪个丫环有染,可是他在家极守规矩,走路都低着头,目不斜视,并无一点不妥。后来暗中观察了家里的丫环,没发现哪个象他说的冤家。但民妇以为这个冤家应是他在外的女子,而且曾经来过谷家。”
沛林眉头一拧,跟着陷入思索。谷家何时来过年轻的女客?多年来有过几次,都是伯娘婶娘的亲戚,只是离浑水县都远,不可能在城里与浴为常常相见。
那女子会是谁呢?浴为和浴强跟着他读书,他从未发现浴为有这样的秘密。
马希元温言道:“曾氏,你且好好回想一番,看看谷浴为生前还有什么类似的情形。”
曾氏盯着沛林,想了想,“民妇暂时只记得这些。”
马希元吩咐道:“你且先退下吧。若有想起什么,一定要禀报给杨沛林大人。”
曾氏起身向三位大人行个福礼,又看了一眼已被称作杨沛林的六弟,眼神里充满期寄。
沛林对一个差衙道:“让人好生看着我家嫂嫂,且莫让她有意外发生。”
薜洪声手一挥,召来一个亲信:“案情大白,捉住真凶前,曾氏的安危交由你!”
三位大人立即会商,“谷浴为在外的女人会是谁呢?”马希元和薜洪声的眼神落到沛林身上。
沛林道:“这个女人肯定与谷园有关!”
马希元道:“要不要请教一下谷老太爷和谷老太太?”
太皇太后等从内堂里出来,三位大人离开案座下来行礼,太皇太后果断道:“不必多礼。我带谷卿家夫妇出来商量一下,然后接着继续给哀家传询谷家的人!”
马希元向谷庭仪拱手客气道:“请谷大人赐教。”
薜洪志亦问:“谷大人原来办案高明,对此案可有什么见解?”
谷庭仪道:“浴为在外的女人肯定熟悉谷家。谷家进出过几次丫环,且人数都较多。一时间,老夫和贱内也想不出个头绪,不如继续传询我家其它的人,把各方面的情况汇总拢来再说。”
“你们继续传询,我们先回内堂。”太皇太后带着一干人又藏回内堂。
接着传询了偏房的谷柏修一家和宋氏,问及对谷浴为之死,可有线索。谷柏修一家一幅淡漠不相干的样子,只是宋氏哭得厉害,“浴为乃我长孙,年纪夭折,原来不曾有所怀疑,只是不知他去哪里风流回来,醉死在路上,现在有大人询问此事,民妇也怀疑浴为之死,可是民妇实在没有证据提供给几位大人。”
谷浴为那日出门的行踪掩得太严,除了曾氏所言对案情有帮助,别的俱是一片芒然和不解。
马希元建议:“传谷柏新上来问问吧。”
谷柏新辞官以来,似真病一般,头上缠着块白布,脸色憔悴,眼神带着几分散淡和昏蒙。
不待大人们盘问,谷柏新把涉及此案的调查主动复述了一遍,说的虽多,却无关痛痒,不过是配合公事。
再把二房谷柏雄一家细细传询,答的俱是分家以来,一心在发展自家家业上,不曾留意它事,与案情似最不相关,知的也最少一般。
接着要传询长房的人了。沛林心中有思,为了保护谷家无辜的人,他不能做得太直白。
马希元建议先传唤谷沛丰。薜洪志却想先传文氏。两人争执起来,沛林道:“先传文氏吧。如今长房她是当家的,按理所知应最多。”
文氏早有准备,被传上堂,恭敬行礼,也不抬头上看,官爷问一句只答一句。
马希元道:“文氏。子午案前,谷家未分,那时你便是谷家主母,因此本官部及的,你需尽你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民妇遵命。请官爷发话吧。”
文氏上堂时明明有偷瞧到沛林坐在上首,却装作不曾看见,一幅若无其事的平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