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这时一边啃鸡腿,一边插嘴:“我看寻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谷庭仪直摆头,“还是让他们在家老老实实地种地吧。”
寻香提议:“今年秋天不是有秋试吗?三叔早就过了乡试和州试,差就差在最后一层科考上。我知道祖父怕三叔能力不够,保举了他,将来惹出非议是小,办不好事是大。以前我祖父说过,有的人不是能力不够,是历练太少,吃的苦太少,现在三叔在家种地,又经历了前阵的战事,人是会变的,不如让他秋季又去参加科试,若是考中了,名正言顺地录用,将来便无人闲话,这对三叔也极公平。”
老王香喷喷地吃着菜,笑道:“谷老头,别顽固定不化。谷老三要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中的,你再阻拦便不厚道。”
莫氏笑眯眯地看着谷庭仪,“寻香的提议甚好。”
“这事让他凭本事来吧。”谷庭仪话峰陡转,“寻青他们可有消息?”
寻香摇摇头,“下午我让飞叔他们出去打探消息了。”
谷庭仪面色凝重,不出声地吃饭。
饭桌陷入沉闷的气氛。
老王啃着油酥排骨,“我看彩凤和春桃虽然命薄,却不是短命之相。至于明年春天,太皇太后让寻香带着孩子进宫的事,这事还早,大家别弄得太紧张。我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大家想不出一个对策。”
莫氏笑起来,“你真是个看得开的人。不过,我们真是要学习你这样的精神,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谷庭仪脸色微缓,“那就等等寻飞他们的消息吧。”
现在只能这样,大家恢复平静,只能耐性等候。
太皇太后离开巡城了。次日一早,林家便来拜访了。太皇太后在寻园时,寻家和林家简直就没往来,只是过年时,派人给林家送了些年货去,林家又回了些礼物过来。
因为寻香怀孕了,林家夫妇也不多坐,叙了半个时辰话就告辞了。
林家刚走,龚志明带着几个包装样急急地来了,因昨天和寻迁约好今天早上看新包装样,他在茶铺等了一阵没等到人来,后来风伯到铺子里来说寻迁有事出去了,包装样只有请少奶奶看,他才带着包装样来到寻园。
前堂客厅里。
“少奶奶你现在有身子了,本来我不该来打搅你的。”龚志明向寻香表示欠意。
寻香让吴妈妈把先前的茶器撤了,重新泡新鲜的茶上来。听到他这话,轻轻一叹,“应该是我们表示欠意才对。本来你和迁叔昨天约好的,可是事情突然……”
龚志明摆摆手,“不妨事。我知道最近事多。迁叔不在,这些包装样你定一定吧。”
桌上摆着三款包装样。寻家茶行经历曲折,曾经落入周正之手,借太皇太后之力又夺了回来,后来巡城又遇战事,所以寻香想今年的包装换一换,以图个吉利。因她有了身孕,这些事一律由寻飞和寻迁代管。
“包装样极好,比往年的更好看,更有趣。”寻香发现每个盒子上都巧妙地多个香字,看着更显意趣和韵道,香字又暗合她的名字,指着香字笑道:“这是谁的主意?”
龚志明四下看看,小声道:“是顺叔。原来我以巡城再找不到能与我相较高下的人,想不到顺叔竟是这方面的行家。”
“真的?”寻香惊讶极了。
“别看他是个下人,肚子里的学问可多,光一个字香字便能讲出几箩筐的典故,他住在我家后,我跟他学了不少东西呢。”龚志明喜悦道,“可惜少爷不在,不然我们一起摆弄这些,一定有意思极了。少爷他现在当大官,往后不会再回来玩泥巴,跟我学雕刻了吧?听说西居后面有一片泥土极好,我特地取了些回去研究过,那是难得的烧泥,虽不可成器,但烧陶时将其裹在胚泥外,烧出来的陶器会更细腻。有好多上等窑器进窑烧时,都要包泥烧上好几次呢。”
寻香道,“少爷现在虽不在,可是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烧一套旷世瓷器出来。”
“我可等着他了。”龚志明激动得声音略涩。
寻香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依然失落。沛林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回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