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林看罢信,把信扔进旁边的火盆里化为灰烬,眼神随着火光跳动几下。
“薜大人说什么?”海涛关切地问。
“他说那日罗将军怒气冲冲而出,回家果然有拉着女儿要去城外的寺庙出家,被他夫人以死相阻,次日太皇太后有亲自登门谢罪,并以血誓承诺下联姻的事。”沛林的腮帮不由自主地咬了两下,刚刚安静的心,不得不又波动起来。赐婚事件中,最难办最难对付的便是太皇太太后,她毕竟是长辈。
“哪有这样的事?皇上都有放过的意思,太皇太后还要赶鸭子上架。她那么想联姻,她不是看着依然年轻吗?不如自己嫁给罗将军联姻算了。”寻庆刚喝了一口酒,气得一口吐到旁边的火盆里,火焰猛地窜得更高。
“休得胡说。”海涛一掌打在他头上。
沛林扑通一身倒在地上,举着一只小酒壶,不停地灌酒。
“老爷。喝一点酒暖身。这么猛灌却是伤身。你为国为民改良律条税制,怎么此时这般窝囊起来?”海涛压过酒壶,不许他借酒浇愁。
“难倒我注定了就是个众判亲离的命运?”沛林想着自己的身世,感怀甚深,向船头看一看,此时加倍想念妻子。
“老爷官涯。你刚出来,暂别想这个问题,先吃些东西吧。”海涛象父亲一样把他拉起来,“我相信,以前我们能闯过难关,现在能,以后也能!你可别轻易泄气,这次夫人冒着得罪太皇太后的风险,向她公然宣战,你要是先泄起气来,后面的仗怎么打呢?”
沛林笑起来,“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何以香儿不肯告诉大家孩子的性别?”
海涛道:“听说嘉仪娘娘生公主那天,也是用这方法吃定了皇上。说明这个办法有特别作用,待我们回家后问问夫人,便知她用意何在。老爷就暂且先安下来吧。”
沛林被他感动,放松下来,端起酒杯,“恐怕正月初一这天我们到不了家,只有在船上过年了。既是如此,我们就在船上好好吃喝吧。”
隔日上午,船行经锦行。这天正是正月初一。在河上便可看见锦县十分闹热。
沛林等站在船首,兴致勃勃地看着沿岸行走的人们。
“杨大人,不如上岸看看。锦县虽小,可是每到过年却是十分闹热,城里的活动极多。”船家一边撑船一边笑道。
沛林摇摇头,“此时我更想看到巡城过年的景象。”
“谷大人当州官,把巡城斗乐场改了学堂,虽然巡城过年仍然热闹,可是和往常比就差太远。”船家摆摆头。
沛林笑一笑,只看着岸上的景色。
“那些船做什么?”寻桦突然指着前面一队大船,沛林转头看去,只见那队船最后两艏突然打个转,调头横在他们的船前面,是有意要挡着他们。
海涛轻叫一声,“不好,定是阻拦我们回去的。”
沛林眉头一拧,寻天化等将他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船家颤栗几下,看着对面,脸色变得紧张。
“对面船只听令!因皇城出了乱匪,本宫奉命缉拿搜捕。”
对面船只站满官兵为首的竟是罗将军,他挥着一面旗帜,同时拦下几只往下游去的船。
“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寻天化嚅嚅道。
果然,陆参军带着人从大船上跳到两只小船上,检查后,放了它们从边上离开,然后他们又放下一条小船,开过来。陆参军远远地就客气地拱手,“杨大人,对不起,例行公事。”
沛林微笑着拱手回礼,心里却有些紧张。
“除了你们,船上还有什么人?”陆参军带着四个水兵上来,眼神四下搜寻。两个水兵进了内舱,两个去了后舱。
“船家贵姓?是哪里人士?”陆参盘问船家。
“草民姓任,是辘轱县的。后舱的女人是我大女儿,另外两个船工,一个是我女婿姓艾东河,一个是我二儿子任二毛。”船家恭敬地回答。
“哦。”陆参军看看海涛等,笑着点点头,“都是认识的。”
两个水兵从内舱出来禀报,“陆大人,内舱后部有个女人,说是船家的女儿,在船上帮客人们煮饭。”
陆参军向沛林拱一下手,“的确没别人。杨大人,下官不防碍你们回家了。”
沛林暗舒一口气。
陆参军转身欲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