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没见过祺王?”他突然开口了,再度问及那人,说明他多少是不信她的。
渔嫣转头看他,那晨瑶夫人先前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听似温柔关切,实则暗藏杀机,挑拔御璃骁对她的怒气。
可她看不出御璃骁是否生气,他那双眼睛,甚少出卖他的情绪,又套着这丑极的头套,谁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又怎么会想要盯着他看,去揣测他的心情呢?
“真没见过他,不过今日在殿中听说为人风流,今日见他,出手阔绰,还给荣欣贵妃和童怜赠了价值连城的宝石珠花。晨瑶和明月她们也都见识过了,大家都说只怕比王爷还大方呢。”她拉下袖子,把镯子掩住,柔声说着。
这话说得很得体,既说清了祺王对女人都这般热情主动,又把晨瑶的指控给推干净了,顺道把晨瑶给绕进去,那就是个嘴碎爱告状的女人,哦,她可没指明这话是晨瑶说的,也没说这王爷到底是哪个王爷……
嗯,这嘴上功夫,她可绝不输那些人,于大状的美名不是虚得,她若想骂人,可以一个脏字不带,前能问侯人家祖宗八代,后能问侯人家八代后人,让你活活气死。
“你想要珠花吗?”御璃骁看着她温驯如猫咪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沉声问。
“敢问王爷,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些?”渔嫣笑笑,手指去勾他丢在身边的那支玉钗。
她就是俗人,大俗之人,就爱金银!有那样的赐予,她可不会假腥腥说不要,凭什么不要?你愿给,她就拿,得了就是自己的东西,谁也管不着了,至于想让她办事么,她自认是小人,爱办就办,是好事就办,不服的,上门把东西讨回去呗,只要有脸来,她也愿意还。
御璃骁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眨着,蓦地一笑,手指绕了她的长发,轻轻扯了扯,沉声道:“今儿说话这么老实,可是做了什么事,怕让我知道?”
“敢做什么不老实的事呢?太后想让我拿王爷的病录,知道王爷的腿是不是好的,这事便是我不说,王爷也知道,宫里的事,王爷比我看得清,不如早点给我一本病录,让我去交差。”
渔嫣索性大大方方地抬头看他,眸子里坦坦荡荡的两汪水波。
“渔嫣,你还挺会两头讨好。”他冷笑。
“为活着而已,也为王爷解围,何乐而不为呢。”渔嫣笑笑,愈加温柔恭顺。
“收起你这说话的假样子,真令人反胃。”他突然就生气了,把她的头发往她身上一甩,低声喝斥。
该死的臭男人,渔嫣抓了抓玉钗,强忍着一把狠扎过去的冲动。
她顶嘴了,这人威胁要弄死她,她低声下气了,这人又说她反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马车里,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反胃吗?吃多了撑着,自找虐受!讨厌极了,喜怒无常的暴君,混蛋!受那么重的伤,怎么没把嗓子给摔堵了,不会说话才最好!
她抿抿唇,呼吸急了急,转开了脸,匆匆用玉钗把头发挽好,免得被他扯光了。
“你在心里骂我?”他的脚尖蹬过来,在她的小腿上轻轻地掀了一下,把她的裙子给她掀了起来。
“不敢。”渔嫣把腿缩进去,小声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渔嫣,你在骂……为何本王不是个哑巴?”他眸子敛了敛,手指在她的嘴上打了打。
“啊,你怎么知道?”渔嫣迅速抬头,迎上他那微怒的双瞳,还有狰狞的脸。
哎,又被他给套进去了!
渔嫣皱皱眉,这人莫非还会读心?
马车轻轻一仰,停下来。
渔嫣急于摆脱这种尴尬压抑的气氛,赶紧说:“王爷,到了,我先下去。”
御璃骁也不拦她,看着她急匆匆地跳下马车,只怕还没站稳,又急匆匆地爬了上来,满脸通红的看他。
外面是个京中将士们专用的澡堂子,挺大的,后院完全敞开,只围着竹篱笆,密密的大树在篱笆外挡着,院中露天摆着许多只大木桶,有人正从井中打水。
如今马车是直接停在院外,而院中尽是光着膀子、只在腰下围着一条白色麻布短布巾的粗壮大汉,一个个威猛彪悍,高大刚强。
“王爷怎么能不出声?”她羞得小脸通红。
“你不是希望本王是哑巴吗?你还怕看这些场面?”他冷冷嘲笑。
“你……”她气得肺要爆炸了。
“王爷。”侍卫在外面低声叫他。
之后便是匆匆的脚步声,将士们都围拢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骁王。
“久未见你们了,本王想来看看你们。”他轻轻揭开帘子,看向外面。
众人赶紧跪下,抱拳请安。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