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轻掐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很想问她,御天祁到底有没有碰过她……可他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指,沉声道:“洗过就算了,太凉,回去歇着。”
渔嫣抬眸,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轻垂下了长睫。
御璃骁心里微微叹气,他能在滚滚黄沙里挥刀斩杀,能在万千美色里淡然走过,怎么就在渔嫣这里绊住了脚步?
他向她伸出手,渔嫣肩膀抖抖,把大大的袖子抖下来,把一双小手藏在锦袖里,站起来,低头敛目往前走。
“渔嫣你还摆驾子!”被忽略的手,被忽视的主人御璃骁勃然大怒。
渔嫣转头,幽幽地说一句:“女子当矜持。”
御璃骁有种想挥剑自刎的冲动!
为何要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何会为她绊住了脚步,喜怒为她而波动?为何是渔嫣,只相处了这么短时间的女人,之前三年间他名义上的妻,而不是在山谷里救他陪他伴他一心爱他的晨瑶、明月……
御璃骁和渔嫣睡到日上三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状况。
傅总管怕他会随时起来,只能带着婢女们在里面侯着。
门终于缓缓打开了,阳光从门里投进去,笼在那两个刚刚起来的人身上。傅总管赶紧一挥手,让婢女们进去伺侯。
渔嫣跪坐在榻边上,身上套着他的白色亵衣,又松又长,遮着她娇软的身子,伸长了手臂给他正着头上玉冠,一头青丝缠在胸前,那样子,懒洋洋又媚意丛生。
晨瑶带着婢女们穿过了院子,见到这边的情形,立刻就呆在了院门口,脸色煞白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房间里,婢女们正把二人换下的脏衣拿出来,又把干净的衣裳捧上去。
御璃骁的双手环过她的背,给她系上了肚兜的带子,也不顾还有奴才们在这里,手指从肚兜里探进去,在那柔软上摸了一把。
渔嫣也没推他,昨晚回房后他又肆意了一回,她实在是累得够呛,刚披了衣,又打了个哈欠,懒懒往锦被上躺。
“王爷,我还想睡会儿。”
“你是想变猪吗?不许睡了。”
御璃骁微微拧眉,他误了议事的时辰,心中暗恼,可又怨不得别人,只把这怨气微微地往渔嫣身上泼。
渔嫣扫他一眼,趿着鞋走到婢女捧着的水盆前,低头照了一会儿,抬手抚住了额上的胎记,这里辣辣地痒,好像胎记更大了……
“等会儿让晨瑶过来给你把把脉。”御璃骁扭头看她一眼,自己系好了腰带,拔腿就走。
“王爷。”渔嫣赶紧叫住了他。
御璃骁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看着她。
“不要麻烦晨瑶夫人了,随便请个大夫就好。”
渔嫣并不直说,可御璃骁也听得懂她的意思,晨瑶心思重,而且女人难免心小,会嫉妒渔嫣的受宠,但御璃骁自认有把握,晨瑶不敢乱来。于是,他只笑笑,大步出去。
渔嫣一溜快跑追出来,就在院子里拉住了他的袖子,仰头让他看,“你先别走,你看看我这胎记……”
“怎么了?”御璃骁探指摸了一下,这颜色很鲜艳,好像比以往更鲜艳了。
“夙兰祺曾说,这不是胎记……你给我另请个大夫吧,就算我小气好了……我不想死……”
渔嫣捂住额角,秀眉紧蹙。
“名堂多,谁敢像你,每天里都能想出各种由头来找我要这个要那个。”御璃骁刺她一眼,带着人匆匆走了。
“我到底要了什么呀?”
渔嫣在后面跺脚,恼怒地质问。
她的念恩念安还没回来,她不想晨瑶给她把脉,她还被人下了水银毒,她还满肚子的疑问,她的胎记越长越红,他什么也没管,居然还说她找要这个要那个!
众奴婢们垂头立在一边,有大胆地,悄悄地打量这边,有心思活的,悄悄地看躲到暗处的晨瑶。
傅总管眼珠子咕噜一转,肉肉的下巴颤了几下,大步过来,抱着拳就说:“恭贺姑娘了,王妃之位,只怕很快就要还给姑娘了。”
“是啊,别再得罪我。”渔嫣冷冷扫他一眼,转身进屋。
傅总管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皱了皱鼻子,脸上肥肉挤了挤,转身出去。
渔嫣从窗口往外看,他明明是御天祁的人,却能跟着御璃骁一同撤出京城,到了这里。那么说,这傅总管其实也是御璃骁的人吧?
她又转开脸,看向晨瑶藏身的地方,她的心里,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要敌人难过,最厉害的方法,不是打别人一耳光,而是让她有气没地方去,有怒没地方发,眼睁睁地看着想得到的人和事,离她越来越远……
渔嫣抿了抿唇,开始梳妆,要去看看念安和念恩,还要把阿朗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