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的拨开她的手,风细细一面调匀呼吸,一面反唇相讥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倒建议你时常照一照镜子,说不准会有惊喜呢!”
宇文琳琅格格笑道:“你如今倒是牙尖嘴利起来,这莫非就是嬷嬷们常说的‘原形毕露’?”一面说着,却拉了风细细,就近寻了个亭子歇脚。二人说笑了几句,觉气息渐匀,心绪也平定了不少,宇文琳琅这才吐舌笑道:“才刚六哥忽然过来,可真是把我唬的不轻!”
风细细想着才刚的情景,也忍不住心中好笑,面上却仍一本正经:“你若真想报复他,今晚三更又何妨多穿件大氅去敲他房门?”说到最后,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耸一耸肩,宇文琳琅无奈道:“你当我没试过吗?说起来,也不知我六哥怎么那么怕死,晚上睡觉时,屋外明卫加暗卫,足足倒有十来个,齐刷刷的刀剑齐出,寒冬腊月里,堪堪吓出了我一身冷汗。那时我若叫得晚些,只怕你早就没机会认得我了!”
风细细听得一怔,她原以为这兄妹二人,才刚说的那些个话也就是斗斗嘴皮子,却不曾想还有这一段往事在里头,也难怪宇文琳琅说不了两句,就被气得掉头走人。
“你六哥与你,关系到底如何?”她想了想,毕竟还是问了出来。
宇文琳琅撇嘴:“一众姐妹里,父皇最宠我,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对我自然不会有所慢待。”她生于宫中,长于宫中,璇贵妃又是个手段圆滑,长袖善舞的,对独生爱女更是尽心教诲,生恐她日后吃了亏去。然而欲速则不达,璇贵妃愈是逼的紧,她就愈发我行我素。
只是水至清则无鱼,心中一片清明的宇文琳琅,戴着刁蛮任性、恣意妄为的面具,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几乎不会全心信任一个人,也因此几乎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对于这些,风细细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只是宇文琳琅才刚的那一句话,也已足够她心中酸楚了:“不管怎样……你九哥总是真心对你好的?”半晌,她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九哥吗?”宇文琳琅蹙眉,半晌摇头道:“九哥自然是疼我的,可我时常觉得,我其实一点也不明白他。”说到这里,她不觉又撇了撇嘴:“比方说……皇位……”
最后的“皇位”二字,她说的极轻,轻得连站在她身边的风细细也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心下没来由的震颤了一下,她匆匆的转开话题:“对了,你还没说串楼的事儿呢!”
皇位之争,与她无关,她一点也不想卷进去,虽说这事儿,应该也不会搅和到她头上,但她自问在这种事上多避嫌疑,还是很有必要的。
宇文琳琅本来也是有感而发,脱口说了出来,回神时,心中正觉后悔,这会儿一听风细细主动岔开话题,心下不觉一松,当下笑道:“好,才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风细细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正说到这所宅子……”
“啊,对!正说到这处宅子呢!你可不知道,这里原是户部卢尚书的宅子,早些年,卢尚书犯了事,判了抄家流放,这宅子也就被封了。后来四姐出嫁,父皇就命在这处给建了公主府。四姐喜欢那花园串楼,便命营造司一体留着,只修一修就好!
你可不知道,公主府建好那日,四姐还特意请了父皇、我母妃还有淑妃娘娘过来赏玩。当时的宴席,就设在后花园里。那日父皇甚是高兴,多喝了好几盅,回宫后,便歇在了淑妃娘娘处。说来也怪,这事过了没几日,宫里就传言四起,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风细细凝神听着,心中真是既好笑又愕然。
宇文琳琅口中的传言,其实却是一段陈年旧事。原来淑妃娘娘娘家姓江,家中世代官宦,祖父在朝亦颇有声望。其时今上虽为太子,却尚未登基,对卢尚书颇有笼络之心。卢尚书因此便动了结亲之念。因他府上并无适龄之女,便想到了亲族。卢尚书的结发妻子,正姓江。
江家适时有二女,一嫡一庶,那庶女便是如今的淑妃娘娘。江夫人心下,自然是想嫁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但江家老太爷却不答应,在他看来,二女都是江家的女儿,无论谁被挑中,都是天大的造化,何来嫡庶之说。更何况得了卢尚书帖子的,可不单单只有江家而已。
江夫人无奈,只得带了二女同去。她一心顾着自己女儿,自然处处刻薄淑妃。衣履簪环虽不致寒酸失礼,但比起嫡女,却是素净许多。她这里倒打得如意算盘,却不料淑妃暗里早下了决心,要就此挣脱樊笼,飞上枝头。(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