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细细闻声,忙摇头笑道:“多谢四姐姐好意!我穿的其实也不少,只是这处风大,乍一过来,受了风,所以才觉着冷,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前阵子宇文琳琅倒是送了她一袭银狐裘,说是北面进贡来的,统共才只四袭。皇上赏赐时,也只璇贵妃、江淑妃及另一位如今正受宠的妃子及宇文琳琅四人得了。偏巧那年璇贵妃回家省亲,从娘家也得了件差不多的,便索性将自己那袭也赏了给宇文琳琅。
宇文琳琅本不怕冷,更不爱穿这些厚重裘衣,一年也难得穿一回,又见风细细畏寒怕冷,便索性赠了一袭给她。这事于她,本是一片好意,对风细细而言,却是一个烫手山芋。比方今儿宇文琳琅的煖寿之宴是在四公主府,她若穿了,被有心人看见,说她招摇只怕都是轻的。
因此她今儿过来赴宴,穿的却仍是自己往日所穿的那件大红猩猩毡斗篷。
含笑推她一把,宇文琼玉道:“同我,你还客气什么!是了,你身子素来虚弱,仍是保重些的好!你就随她一道上绣阁去换了狐裘再下来赏花吧!”
她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风细细又怎好拒绝,只得苦笑应了,又谢过了宇文琼玉,这才随那宫人入内上了阁楼。楼上,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色色精致,件件精雅,布置得更是恰到好处。那宫人许是常在这里收拾,一上了二楼,很快便翻出了那件赤狐裘。
那狐裘入手极是柔软,毛色艳艳,抚触时,尤为光滑可爱。风细细接过穿上,倒是恰好合身,只是手边的这件大红猩猩毡斗篷,因嫣红、嫣翠不在,一时却是无处安放。
那宫人见了,忙笑道:“风小姐若不介意,可将这件斗篷暂时放在这里,等回头,奴婢再送去您住的地儿,也免得麻烦!”说到这里,她不觉顿了一顿,又拿欣羡的目光看了一眼风细细身上所穿赤狐裘:“奴婢在公主身边也伏侍了好些年,公主的脾性,自认还是知道一二的,这件狐裘,公主口中虽说是借您暂用一用,但十有八九是要送了小姐的!”
心中暗叹一声,风细细勉强道:“若真如此,那就谢你吉言了!”一面说着,到底伸手入袖,摸出一只彩绣荷包,递与那宫人:“日后还承姐姐照应!”
那宫人口中连道不敢,却造接过了荷包。觉那荷包入手甚沉,心中不免又多了一层欢喜。又说了几句奉承话后,这才引了风细细下楼。二人出了绣阁,风细细便少不得拿眼扫了一眼外头。站在绣阁的二楼之上,往下看时,庭院周遭景色可谓尽在眼前。
风细细毫不费力的便发现了那枝所谓的千瓣雪叶莲。那莲花看着倒也并不如何引人,光秃秃的一枝花茎,打着个不甚起眼的花苞,颜色倒确是碧绿的,旁边却衬了一片荷叶,一片雪白如玉的荷叶。在风细细看来,若是这花这叶能多生个几枝,也许确是好一番景致。然而可惜,偌大一座荷池里头,只得一花一叶,花犹未开,菡萏紧闭,看去不过常人拳头大小,除却色泽深碧奇异外,实在算不得稀罕。叶也不大,径堪盈尺,又逢着雪后山淡水冷,便愈觉凄凄清清的,赏看起来,只觉寡淡得很。
她这一居高临下的看了过去,甚至能看到宇文琳琅眼中明明白白的失望之情,并听到她怏怏的声音:“四姐,你这花,大概何时才能开?”
宇文琼玉笑应道:“这花在我府中虽养了几年,却从没见开过,连这花苞,今年也还是头一遭见着。不过你放心,等它开了,我总命人去宫中接你来赏看就是!”
宇文琳琅点头正要说话时,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忽而响了起来:“啊……”
这一声来的既突兀又震撼,直将在场众人都惊了一跳,众人忙忙回头循声看去,却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胆气略壮些的只觉双腿发软,竟连站也都站不稳了,有那胆小的,早惊得失声尖叫,涕泪横流。风细细这会儿已行到二楼楼梯,才要拾级而下,忽然听得尖叫,不禁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下楼,一个转身,重又飞奔到栏杆处,才刚拿了眼往下一扫,却早惊得面如土色:“琳琅……小心……”
她也才来得及叫出这么四个字来,却已眼睁睁的瞧着湖中水花突起,宇文琳琅却早被人撞进了荷池之中。而另一面,却正有一条似鱼非鱼、似鳄非鳄的庞大生物正沿着汉白玉制成的桥栏爬了上来。众家千金闺秀这会儿早已惊得花容失色,甚至连举步逃走也是不能,只余下尖叫声此起彼伏,直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已。
荷池之中,宇文琳琅正在水中挣扎不已。她自幼顽皮,景山之中,温泉池子又砌得极大,因此她倒也会些水性。只是冬日池水实在太过冰寒,所着衣裳又极厚重,足上蹬的那双绣花锦缎镶珠羊皮靴在这一刻,更是沉重无比,拉得她直往下坠,却是怎么也浮不上来。
她竭力的挣扎了几下,只觉连手足也都冰冷至僵硬,再不能动弹。耳中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风细细几乎变了调子的厉喝:“快来人,十七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