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璟之见状,倒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来,他嗓音原就略带磁性,这会儿压低了声音浅浅而笑,在风细细听来,却只觉得耳中发痒,明明离着一段距离,却没来由的让她觉得对方似乎正凑在自己耳边,缓声细语。面色愈加红了几分,微怒抬眼,瞪向宇文璟之,她干脆道:“九爷有话,也不必吞吞吐吐,尽管直言就是!”
淡淡一笑,宇文璟之道:“该说的,琳琅应该已同你说了吧?”否则的话,你又怎会如此别扭、不安,简直完全不像你。只是这话,他却并没说出口来。
抿一抿唇,除却无奈而外,风细细也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她才闷闷道:“我以为九爷一直都知道,我是早打定了主意要去南源的!”
她还没那么大脸,真好意思当着宇文璟之的面,问出“你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会看上我”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来,闷了好半日,也只能是含糊其辞的问了一句。
自如一笑,宇文璟之平静道:“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南源?”
“为什么?”茫然的重复着这三个字,风细细只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没多考虑,也不曾犹豫,她坦然的道:“我不想留在衍都,风家并没什么值得我留恋,我知道他们也不会留恋我。既是相看两相厌,何不一拍两散!”这话若换了对旁人说,或者她还有所犹豫,但面对早知她底细的宇文璟之,她却连顾忌也不必有。
有笑了一声,宇文璟之这才平静道:“你不留恋风府,是因为你本来并不是风细细,你想离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及见风细细点头后,他才又继续的说了下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愿承认风子扬是你的父亲,但又愿意将瞿夫人视为母亲,将风入松视为兄长,这本身就很矛盾!事实上,不管你从前是谁,如今你在这里,你——就是风细细!”
为之一滞,风细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他。事实上,她之所以决意远离衍都,去往南源,个中有一个极重要的缘由,就是风入松。若风入松不在南源,她也许根本不会考虑南源。甚至可以这么说,若风入松不在南源,宇文琳琅也根本不会因落水而不得不嫁去南源。
“我……我本就不是风子扬的女儿!”半晌,她才讷讷道,心底没来由的又是好一阵烦躁。
“血缘并不能说明什么!”宇文璟之语声平和:“你的名字落在风家的族谱上,这就已经表明了你的身份,你是风家的女儿。大熙律上,可是写得清楚明白,养女等同亲女。”
风细细无语。事实上,有很多事情,她都不太愿意去深想、深究。严格说来,她并不是个浪漫主义者,她吃过苦,知道钱财的好处,所以从头至尾,她都没想过要净身离开风家。这个世界不比从前,她需要银钱,也需要身份,只有这些,才能让她安逸的、有自保之力的活下去。所以她试着交好瞿菀儿,企图借力瞿家,摆脱被动的局面。
这事虽然因她并非瞿夫人亲女的缘故,而未能如愿,但至少,她借由瞿菀儿结识了宇文琳琅。但她又并不是个纯粹的现实主义者,她倔强、骨子里也带些傲气,这样有些矛盾的性子,虽然让她看得更通透明白,但也注定她做不了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
别人给她三分,她会回报别人五分、七分甚或更多,但别人若不肯给她,她也会很快的昂起头,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哪怕迎接她的,会是更加艰难的前路。
她正默默发怔,那边宇文璟之却已伸出手来,缓缓覆上她搁在桌上的冰冷玉手:“你心里也很清楚,去南源,并不能解决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宇文璟之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覆在她手上时,带来一阵近乎酥麻的温暖感,惊得风细细几乎立即的缩了一下。然而那只手很快握了起来,牢牢的包住她,不使退缩。
“不必担心琳琅,我自有办法解决!”他语声平缓,神色是难得的肃静沉稳。
风细细只觉心乱如麻,然而在这样的一片混杂中,她却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越跳越快,“噗通噗通”的,一声大似一声,一下快过一下,以至于她几乎就要怀疑,这么大的心跳声,只怕坐在对面的宇文璟之都能清晰听见了。(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