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哼一声:“鸡不就是用来吃的?它逃脱了这样的命运,难免会浮躁骄傲,给它起这样一个名字,时刻提醒它*的本分。”
“我觉得不好。”
木代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瞥了曹严华一眼:你当然觉得不好,你一开口,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还征求别人的意见,你老早想好取个什么名儿了吧?
果不其然,曹严华话锋一转。
“小师父,你不是说见了我太师父梅花九娘,不能说谎话吗,到时候,太师父肯定知道我当过贼——我得向她表明,我早就幡然悔悟了……”
“为了时刻铭记解放碑那一段走错了路的失足经历,时刻鞭策自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决定把它取名曹解放。”
木代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翻白眼,想说句话来呛他,电话响了。
不是她的,也是巧,曹严华和罗韧的电话都响了,手机铃声此起彼伏的。
罗韧接电话,言简意赅表情平和,只寥寥数字:“嗯,好,行。”
曹严华就不同了,叽里呱啦,口气很冲,火气很大:“什么什么保险?不买!不买!不买!”
挂掉电话,怒意未消:“不知道又是办什么会员的时候把我资料泄露出去了,现在消费者*还有没有保障了?”
又拿着手机点点戳戳:“百度查一下,山鸡吃什么,要不要给我们解放买个窝儿……”
保险?
这两个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亲切,而又耳熟呢?
木代忽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坐起来,扭头向后。
“保险?”
“嗯哪。”
曹严华漫不经心,粗短的手指头在手机屏上滑啊滑的。
“女的打来的?”
“嗯啊。”
“是不是大西洋人寿保险公司的?”
“没听清是哪个洋的,反正都骗人的……”
木代气坏了,一指头戳曹严华额头上,把他戳倒在座椅背上:“你就抱着你的曹解放一起过吧!”
曹严华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木代恨恨,正要说什么,车速慢下来,再然后,缓缓停靠路边。
罗韧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眉头紧皱。
木代奇怪:“怎么了?”
“青木发来的照片,有人拍到猎豹的手下,在浙江一个古镇出现过。”
他把手机递给木代。
画面上,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穿白色汗衫,驼色大裤衩,盘腿坐在石桥上,咧着嘴,比划着“嘢”的手势。
看不出凶悍,看不出狠戾,混在人群中,像个面目模糊的游客,完全不惹眼——但可怕的往往就是这种人,让你提不起预期去防备。
曹严华不知道什么青木猎豹,但有热闹瞧,是万万不想错过的,赶紧把脑袋挤过来:“什么什么?我看看,让我看看。”
木代手掌抵着他脑门,又把他推回去:“你边儿去。”
“别,别,我看出来了,有点不对,我看出不对来了!”
趁着木代愣神,手一伸,刷的就把手机抢过去了。
然后洋洋得意,往座椅靠背上倚,翘着二郎腿,慢慢把图片放大:“这有什么好看的嘛,这男的长得跟卖土豆似的,还能当人手下?咦……”
木代没好气:“还我。”
曹严华想躲,木代手臂伸长,带了小擒拿手,曹严华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呢,手里已经空了。
他有点懵,过了会,忽然琢磨出味儿:“不是,小师父,小罗哥,再给我看一下,我好像,真的在哪见过……”
他的口气不像是使诈或者作伪,罗韧和木代对视了一眼,示意给他。
曹严华低着头,放大那张照片,再放大,直到像素模糊。
然后抬头。
“小罗哥,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到郑伯的饭店来找我,提到五珠村那幅海底巨画,还说神棍在另一个地方,也看见同样的画了。”
有吗?罗韧心里忽然一凛。
想起来了,是有,是在浙江,一个古镇,青石板桥,三张踏脚的石板画,甚至比五珠村海底的那幅还要完整。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对曹严华说,这是当地的风俗,把一些罪案刻在桥板上,任人践踏,就可以让这种恶事不再发生,有些甚至刻了男女偷情伤风败俗,踩的人尤其多。
“小罗哥,你把那张照片,放大了看,那人屁股坐着一块青石板板,边上的那块上,那个线条,跟当时你给我看的照片,好像是一样的……”
浙江、古镇、凶简、猎豹的手下……
罗韧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些东西,隐在眼前深重的浓雾里,虽然暂时还看不真切,但正渐渐展露……让人胆战心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