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雪见蔺羽渊始终不肯离开*畔,便搬了个凳子过来在*前放下,低声道,“主子,您还是坐下来歇会儿罢,看您这气喘吁吁的,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点啊。”
虽说楚亦雪身体轻盈,但蔺羽渊一路将她抱回了长乐宫也不易,早已是累得几近虚脱,只是因为太过担忧楚亦雪才浑然不觉。
此时被灵雪这么一说,他才发觉双腿已经软的不行了,连忙坐了下来,吩咐灵雪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来罢。”
灵雪立刻就领命而去,出了内室,吩咐外面候着的宫女去备茶,而后便回了内室,继续立在蔺羽渊的身后。
看蔺羽渊盯着楚亦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灵雪不觉有些吃味,她伺候了他整整十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着急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倾城绝色的佳人。
“主子,这位姑娘长得真美,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此福气让我们向来自诩不近女色的七皇子殿下都如此动情。”灵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家的小姐么?蔺羽渊被她一句话点醒,楚亦雪已经是他皇叔蔺慕凡的女人了,他怎么可能动情呢?
蔺慕凡离开帝都的那天早上进宫,特意找到他,让他若是收到楚亦雪的飞鸽传书便即刻前往清王府搭救,甚至还告知于他,之前的传言都的虚的,楚亦雪一直都是冰清玉洁之人,让他切不可轻视于她。
他在宫中等了这么些天都不见有飞鸽传书,想着蔺慕凡不日将回府,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却不料进入便收到了楚亦雪发出的求救书信。
信笺上的字写的很笨拙,他猜都不是楚亦雪自己写的,那便说明她可能是已经失去了自由,因而才请别人代为书写。
他感觉事情刻不容缓,当即独自出宫前来,总算是赶上救她了,否则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又要如何向蔺慕凡交代?
可是,他如今也只是代为照顾而已,如何能对她有情?即便是真的有,也决不可说出口,只能深埋于心中。
灵雪见蔺羽渊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便不敢再开口询问了。
灵若很快便将水打了进来,将盆置于*头的柜子上,挽起袖子正要拧干毛巾之时,却见蔺羽渊已经伸手入盆,麻利的把毛巾拧干叠好,轻柔的覆在楚亦雪光洁的额上。
两名宫女见状整个人都僵住了,作为皇子,蔺羽渊从来都没有给自己拧过毛巾,每日早晚洗漱都是她们拧干了交到他手中擦脸的,但现在他却……
她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叹气,这不近女色的皇子怕是要为此女转性了,变成一个痴情种,如此一来大概不用多久,这长乐宫就要多一个女主人了罢?
蔺羽渊一心只在楚亦雪的身上,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异状,只是紧紧的盯着楚亦雪,时不时的给她换一下毛巾。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御医前来,蔺羽渊再也忍不住了,对灵雪道,“这御医难道是爬过来的么?本宫都回宫这么久还不见他滚过来,灵雪,你马上去一趟太医院,务必找个御医过来!”
蔺羽渊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文儒雅,即便是对宫人,都不曾说句重话,但此时却他的语言不禁粗鲁,连对灵雪的称呼都变了,他的急切可见一斑。
“是,奴婢这就去。”灵雪这次不敢再找任何的借口,应了一声立刻离去。
灵若看着蔺羽渊。心里有些泛酸,她跟灵雪一样,都有些嫉妒*上这位睡美人了。竟然能让淡然超尘的七皇子为她失去了正常的理智与淡定。
灵雪出去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小宫女领着个提着药箱的张御医来了。连忙上前催促道,“御医大人,您可算来了,殿下这都发火了,您赶紧的罢。”
张御医不相信的看着灵雪,呵呵笑着,“姑娘你真会说笑,宫里谁不知七皇子殿下性子是最温和的,又怎会发火呢?”
灵雪见张御医还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双眸一凛伸手就扯住他的药箱,“这都要出人命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没急事儿谁会往太医院跑啊?”
张御医闻言却还是笑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殿下,但今早我还见过皇子殿下呢,他气色好的很。若真是火气太大,我稍后给他开贴药把火气降降就好。”
灵雪知道张御医误会了自己,以为找他是为了给蔺羽渊看病,想着蔺羽渊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她便没好气的解释道,“我们家主子没病没灾的,谁要您开方子了,患者是另有其人。”
张御医闻言这才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便跟着灵雪走进了蔺羽渊的寝室,一看果然*上躺着一个人,连忙走上前去,弯腰就要行礼。
“免了免了,先看病人。”蔺羽渊手一扬,主动走开,让出位置给张御医。
张御医先看了看楚亦雪的面色,然后才抓起她的手腕把脉,脸色慢慢的变得严肃而沉重,看的蔺羽渊一颗心立刻吊到了嗓子眼。
因为怕打扰到张御医诊治,蔺羽渊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焦急的问道,“御医,她怎么样了?”
张御医也是第一次看到风轻云淡的七皇子殿下如此失态,一时间竟然不敢开口,这才明白为何之前灵雪会那般着急的扯着他来。
蔺羽渊见状却是愈加着急了,语气中染上了一分威严的怒气,“御医,你倒是说话啊,她到底如何了?要不要紧?”
别看蔺羽渊平日里都是温文儒雅,平易近人的,但生在宫中长在皇帝钟离慕廷的庇护之下,他身上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威严,何况此时还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张御医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与怠慢,当即恭敬的回道,“这位姑娘风寒极重,若是能及时退热倒还好,这要是一时高热退不下去,或是体温继续升高,那事情便不妙了。”
蔺羽渊失声惊呼了起来,“什么?那你不快去想法子给她退热,还愣在这作甚?”
灵雪和灵若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浑身都不禁一颤,眼前这个还是她们伺候了十年之久的温润皇子么?
在这大冬日里,张御医的额上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连抬手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头低得几乎贴到了胸口,弱弱的回道,“微臣这就写方子,这就写。”
言罢,他从药箱里拿出文房四宝,当即写了一张药方出来,交给灵雪道,“姑娘,麻烦你去一趟药库吧,越快越好,一定要尽早让她喝下药。”
灵雪拿着药方出去,刚喊一声外面候着的宫女珠儿,准备让她前去药库把药抓来,蔺羽渊却立时打断她,“灵雪,你亲自去一趟药库,把药煎好再端进来。”
什么?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女人,蔺羽渊居然要她一个贴身宫女亲自去抓药煎药?
灵雪闻言心里甚为委屈,却又不敢有所违逆,只得小跑着去了,怕是走慢了那突然转性的主子又要催促她了。
灵若虽然没有被蔺羽渊安排去做一些本该由低等宫女做的事,但她与灵雪姐妹情深,此时也不禁感身同受,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主子变得还真是快,快的让她们都难以接受了。
张御医很快就退下,回了太医院,不多时整个太医院的人便都知道了,如今在长乐宫里有一个绝世佳人病重,惹得七皇子都着急上火了。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公主皇子慕名前来,想要一睹佳人芳容,却都被蔺羽渊挡在了外面,一个都没能瞧见,只能悻悻离去。
且不说这个美人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就算真的是自己的红颜知己,蔺羽渊也不可能在她病重的时候当成玩物一样供他人观赏。
药库离得远,灵雪要抓药还得煎熬,故而等到蔺羽渊把所有慕名前来的兄弟姐妹打发了都还不见灵雪回来之时,他又急了。尤长团圾。
见灵若站在一旁,他便吩咐道,“怎的雪儿出去这么久还不见回来,你且出去瞧瞧,莫叫她路上贪玩儿耽误了正事儿。”
灵若本就因为楚亦雪来路不明,而蔺羽渊却如此在意她,甚至为了她指使灵雪一个高等宫女亲自抓药煎药,心里甚为不满,此时见他还怀疑灵雪贪玩儿以至于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更是气愤了。
“主子,雪儿跟着您少说也有十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儿您难道还不清楚么?此去药库路途甚远,药抓回来了还得煎熬,哪能这么快就回来?您怎能因此怀疑她路上贪玩儿呢?主子,您变了。”
灵若仗着自己是蔺羽渊的贴身宫女,把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连语气都是很冲的,带着一股子醋意。
蔺羽渊一心只系楚亦雪,倒是没有发现自己今日的异状,闻言才幡然醒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他把楚亦雪带进宫来发生的事,不觉暗自心惊。
他如此在意这个女子,真的只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么?不,不是这样的,他刚刚做的一切明明都是发自内心的,是下意识的,故而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如此看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放在了心里,只是一直浑然不觉罢了。
想到此,蔺羽渊不禁打了个机激灵,他居然爱上了自己叔叔的女人,一个在年龄上虽然比他小,但在辈分上却是他长辈的女人。
“若儿,你在此照顾她,我先去书法坐坐,带雪儿来了,你们就伺候她吃药罢,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便不要来打扰我。”蔺羽渊留下这一句吩咐,逃也似的离开了寝室。
灵雪和灵若都是心思细腻的女子,这些年来对他伺候的异常周到,把楚亦雪交给她们,他也能放心了,只要离她远一点,自己应该就能控制那颗不安分的心吧?
蔺羽渊带着这种想法,决定在蔺慕凡来接她之前,就让灵雪和灵若两人照顾着,自己少去见她与她接触,免得深陷情网不得自拔。
灵若见蔺羽渊居然突然扔下美人就走了,表情还那般的奇怪,便顾自纳闷了起来,莫不是刚刚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了么?
她话倒是没有说错,只是给了蔺羽渊一个当头棒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罢了,只是她不自知。
在蔺羽渊走后不久,灵雪终于端着滚烫的药回来了,进来没有看到自己家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主子,不禁觉得好奇。
她端着药一边轻轻吹着一边疑惑的问灵若,“若儿,主子呢?这会儿他还舍得离开寝室还真是件怪事儿呢。”
灵若微微摇头,表情同样的疑惑,“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正在跟他说着话呢,也不知那句话说错了,他突然就说要去书房,让我们照顾好这位姑娘,没事别去打扰。”
如此一来,那蔺羽渊岂不就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来了么?
灵雪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把药碗直接往*头柜上一放。也不吹凉了,压低了声音对灵若道,“依你看。这姑娘跟我们家主子会是什么关系呢?”
灵若一直在细细打量着*上的美人儿。几乎不用想就答道,“那还用说,这姑娘肯定是咱主子的红颜知己,你看他刚刚那个焦急样儿,眼里哪还有咱姐妹两。”
灵雪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你说说,是现在是主子好。还是以前的主子好呢?”
灵若奇怪的看着灵雪,伸手就往她的额头摸去,“雪儿,你莫不是也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吧?这自然是以前的主子好了。”
灵雪一把打掉灵若是手,继续低声道,“咱们姐妹虽说只是伺候人的宫女。可主子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就算偶尔做错了事,也只是呵斥两声罢了。可你看今天,他直接就把我当成低等宫女使唤了。”
说到这里,灵若又想起了刚刚蔺羽渊让她去催促灵雪之事,便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她,差点没把灵雪给气死,一张清秀的脸都煞白煞白的。
“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灵雪鼻子一酸。当即落下泪来,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呜咽道,“可怜我这些年勤勤恳恳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他,结果他竟然如此怀疑我。”
灵若温言细语的安慰,“雪儿,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就别伤心了,还是伺候这位姑娘吃药罢,若是耽误了时辰,怕主子又要急了。”
灵雪看着*头柜上的药碗,突然狠狠的往地上一推,药汁立时洒了一地,连碗都破成了几片。
灵若讶然的看着灵雪,急声呵斥,“灵雪,你这是作甚呢?要是被主子知晓了,定不会轻饶你的,你又不是没有看出来他有多在意这位姑娘。”
灵雪满不在乎的瞪了灵若一眼,“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你不说,主子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我还能自己跑去告诉他不成?”
灵若与灵雪相伴十几年,早已是情同姐妹,闻言立刻说道,“我自是不会告知主子的,只是你为何要如此做,这药可是你辛苦取来并且煎熬的。”
灵雪抬脚用绣花鞋踢了踢地上的破碗,眼里突然射出一股冰冷歹毒的光芒,恶狠狠道,“主子不是让咱两伺候她么,这里又没其他人,就算不给她吃药,谁又知道?反正我是把药端了进来的,这个路上很多人都知道的。”
灵若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姐妹,闻言蓦地后退了几步,惊声道,“灵雪,你疯了么?御医大人刚刚才吩咐过,一定要尽快给她吃药退热,否则性命堪忧,你怎能故意拖延时间?”
言罢,她弯腰将破碎的药碗拾起来,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作为罪魁祸首的灵雪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灵若收拾好了药碗便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着灵雪道,“这件事我不会告知主子,但你若是还这样,我就不保证不去告状了。”
“不要。”灵雪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灵若的手,“灵若姐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再去煎一帖药过来。”话音甫落,她人已经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儿。尤长扔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