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不愿纳妾的楚亦涵为何突然会同意将她二人收入房中。苏蓉虽然没有明说,但以她们的聪明,以及当时在时间上的巧合,她们又岂能猜不出来?
楚亦雪一看到她们便浅浅笑了起来,这两人以前虽然不是她的丫鬟,可她来枫落苑的次数繁多,而每次跟在楚亦涵身边伺候的基本都是她们,彼此极为熟悉。
司琴一眼瞥见陌生的琴儿与花瑶,立时疑惑的问道。“可心与可人怎的不陪你回来,这两丫头怎么说也是咱楚王府出去的,难道还不愿回来么?”
司画目光淡淡的扫过两名丫鬟,顾自猜测道,“那两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娘娘该不会是已经给她们许了好人家罢?”
琴儿与花瑶的脸色在司琴开口之时已经变了,如今再听得司画所言。连忙小心翼翼的看向楚亦雪。
可心的死曾经让她伤心了那么久,如今被娘家的两位故人旧事重提,不知她会不会又哭起来?加上可人最后又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她不是要更加难过了么?
不料楚亦雪却只是眼中有悲伤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淡然的神态,话语淡淡道,“她们不会再伺候我了。”言罢,抬步顾自往院子里走去。尤役向亡。
司琴与司画对视一眼。而后纷纷看向琴儿与花瑶,后两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多问,迅速跟了上去。
楚亦涵早已接到楚亦雪回府的消息,此时已经在房里等候多时,见她终于姗姗而来,忙迎了出来。
楚亦雪看着楚亦涵,感觉几个月时间不见,他消瘦了很多,神情有些憔悴,不知是近日来为孩子的事奔波劳累还是有其他事烦恼与他。
跟着楚亦涵走进屋里,便见苏蓉懒懒的靠在*上,一看到她就热情的打招呼,她也客气的回应着。
婴儿就放在*边的小摇篮里,苏蓉只要微微一侧目,便能瞧见他那可爱的模样,这也是楚亦涵把摇篮放在此处是原因。
楚亦雪坐在*畔嘘寒问暖了一番,看她刚生产不久还很疲惫,也就没有多做打扰,说了会儿话就跟楚亦涵出去了,自有丫鬟和老妈子照顾着她。
司琴与司画既不再是奴婢,也就不能再向以前那样一直跟在楚亦涵身边伺候着,这些事都由丫鬟来做,她们跟楚亦雪打过招呼之后各自回了房。
花瑶和琴儿本想贴身跟着楚亦雪伺候着,楚亦涵见她们是生面孔,便打发了两个小丫鬟带她们下去歇息了。
清王府的大丫鬟,地位自是比他们楚王府的要高些,即便只是下人也不能苛待,何况他有些话只想跟楚亦雪单独谈谈。
兄妹两离开苏蓉的寝室之后便去了曾经最常去的书房,丫鬟们备好茶水点心之后便被悉数打发了下去,连茶水都是楚亦涵亲自替楚亦雪斟的。
楚亦雪接过他倒好的茶,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大哥,你可是有什么事想要单独与我说?”
楚亦涵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微微颔首,关切的问道,“你在清王府过得如何?他待你可有真心?”
上两次楚亦雪都是由蔺慕凡亲自陪着回府的,看上去他对她甚为*爱,不过在美好的表皮之下有没藏着其他的东西,却很难说。
楚亦雪浅浅一笑,“我过的很好,大哥不必为我担心,至于她是否对我有真心,这种事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也不敢勉强。”
楚亦涵脸色蓦地一沉,“我要听实话,你莫要为了让我安心就尽捡些好听的来说,要是你当真不肯说,那我也只好去找你那两名丫鬟了。”
“大哥你信不过我?”楚亦涵很少对她变脸色,让她很是疑惑,解释道,“我身为王爷的庶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穿不愁,比起普通人家来说,难道还不算是过的好么?”
楚亦涵摇摇头,“那可心与可人呢?昨夜派去通知你的人回府说他们在清王府并没有见到她们,她们就算是真的嫁人了,也不至于离开清王府罢?”
原来是为了她们的事!楚亦雪暗呼了口气,还以为他已经知道她被迫堕胎的事呢。
既然楚亦涵已经问出口了,她便毫不隐瞒,把可人与可心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但只说是可人嫉妒杀人,却不曾提起她背叛自己,暗中投靠了司徒芸的事。
楚亦涵只是一个异姓王世子,与蔺慕凡的身份相去甚远,两人本来是好友,若是为了她而反目成仇,那吃亏的必然是楚亦涵,她又如何忍心?
再者说,真正要对她不利的是司徒芸,为的也只是些女人争风吃醋的事,这在侯门深宅屡见不鲜,他一个大老爷们又能帮上什么忙,又何必给他添堵呢?
楚亦涵听她说完唏嘘不已,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随后又安慰了楚亦雪一番,劝她节哀顺变,莫要太过难受伤了自己的身子。
楚亦雪早已看透了生死,将此事放下,所以即便是再次提起这两人的下场,她也只是红了红眼圈,并没有落下泪来。
兄妹两在书房聊了一上午,说的都是这几个月来的琐事,最后才提到孩子的事,气氛瞬时变得温馨起来。
说到孩子,楚亦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大哥可曾为孩子取好名字?”
楚亦涵点点头,“我给他取名云帆,你看可好?”
他早在孩子出生前就已经取好了两个名字,一男子名,一女子名,如今诞下男婴,自是直接取名楚云帆。
楚亦雪嫣然一笑,“这果然是个好名字,大哥费心了。”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可见楚亦涵在这孩子身上寄予了厚望,不过世人不大多如此么,望子成龙女成凤。
正午时分,楚勒那边打发人来请楚亦雪过去一起用午膳,却被楚亦雪拒绝了。说是就在枫落苑用膳。
要她面对着沐氏那张脸吃饭,她宁愿饿着肚子早点回清王府让张栩给她做,想到沐氏她就满肚子的不高兴。
再想想楚亦霜。她就更加义愤填膺。那人居然连自己亲哥哥的孩子都不放过,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也许连楚亦雪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如今已经变了太多,尤其是在她习武之后,性子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淡然了,会生气,会愤怒,还有一点小脾气。
但这点小脾气与习武没有任何的关系,却是被蔺慕凡在日积月累中给惯出来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想着在清王府也无事,每日除了练剑便是看书以及练习心法,楚亦雪便准备在楚王府小住两日,多陪陪兄长。
楚亦涵知她要住两日,心中甚为高兴,他们感情向来深厚,这样的日子着实太难得了。有心之人都不会不懂得珍惜。
用过午膳略作休息,又一同去看了孩子之后,两人去了书房,一切恍惚回到了她出嫁前,他们高谈阔论,不亦乐乎。
楚亦雪亲自给他泡了茶,他与蔺慕凡的态度如出一撤,也对她的茶艺赞不绝口。连着喝了三杯才算是过足了瘾。
楚亦雪看着熟悉的书房,却蓦地想起,当日她心血来潮的学泡茶,为的对蔺慕凡聊表谢意,而且还是在这里拿到的书本,可如今他又在何方?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她宁愿嫁一个平民百姓,那样至少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经月都难得见上一次。
她想他了,这是以前从不会发生的事,尤其是在练剑的时候,她愈发的想他,因为蔺羽渊最后教给她的那套剑法,便是他创出来的。
楚亦涵见她突然沉默下去,便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只是她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一副黯然神伤,多愁善感的样子。
楚亦雪如今是越来越放不下蔺慕凡了,想的太多她就越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太少,她甚至都想出去找他,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司琴也有孕了。”楚亦涵知她向来关心自己,听到他有喜事,她肯定会高兴的。
果然,楚亦雪脸上立时便染上一丝喜悦,“真的,那太好了,云帆很快就会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恭喜大哥,双喜临门。”
楚亦涵暗松口气,“是啊,当日若非王爷相劝,我也不会纳她二人为妾,那又如何会有今日之喜呢?”
他说什么不好,偏偏又提起了蔺慕凡,而且还与孩子有关,让楚亦雪立时就想起了那件最不愉快的事,蔺慕凡灌她喝下堕胎药,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亦雪,你怎么了?今日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否跟大哥说道说道?”楚亦涵见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本是想等她自己开口说,可她只字不提,他也只得出言相问了。
“无事,只是想起些前尘往事罢了。”楚亦雪小心的掩饰自己的真心,对楚亦涵乞求道,“司琴生下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希望大哥能够好好相待,嫡庶尊卑只是外在的名声,本不该成为血肉亲情的绊脚石。”
原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为自己曾经的不公平遭遇黯然伤神!
楚亦涵如释重负,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下,“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都是我楚亦涵的亲生骨肉,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他们,必将一视同仁,绝不会让你的遭遇再发生了我的孩子身上。”
“如此我便放心了。”楚亦雪勉强一笑,其实不用她乞求,就楚亦涵的品行而言,她也应该无需怀疑的。
楚亦涵虽然生在楚王府,而且还是嫡子,可思想却是与很多纨绔子弟都不一样,他坚持己心,不愿三妻四妾,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以及很强的责任心。
苏蓉能够找到一个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实乃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若是蔺慕凡也能如他一样,楚亦雪又岂会有如今的烦恼?
只可惜,世间只有一个楚亦涵,所以楚亦雪也只能暗自羡慕着苏蓉罢了,她不是楚亦霜,不会因爱生恨,做出一些天理难容的事来。
见她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楚亦涵也跟着放松了些,转了个话题问道,“你入清王府也有些时日了,可有想过为他生个孩子?”
他就像是她的克星,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刺痛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可他却还丝毫不知,正一脸期许的看着她。尤役肝亡。
楚亦雪不想被他看穿心事而担心,便继续艰难的维系着脸上的微笑,略显娇羞的说道,“这种事哪是我想要就能有的,一切还是随缘罢。”
“说来也是,那大哥就静待你的佳音了。”楚亦涵笑了笑了,“我还等着做舅舅呢,你可要努力了。”
楚亦雪笑了笑,未置可否,虽然蔺慕凡在灌她堕胎药的时候说过以后会让她再有孩子,可一切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孩子又岂是想要就能怀上的?
楚亦涵顿了一下,微微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王爷姬妾成群,怎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亦霜那丫头我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也剩下你还能让我有个盼头,真希望能够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楚亦霜嫁给了皇帝,就算她有本事争*,要想平安的生下一个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她楚亦雪只不过是在王府之中,怀孕之后也有人对她下手,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
再者说,楚亦霜入宫为的是名分,想要更好的伤害楚亦雪,想来也不会有那份心去给子孙满堂的皇帝再添子嗣,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楚亦雪这次连梨落苑都没有住,让人在枫落苑收拾了两间屋子让她和琴儿等人住两日便是。
本想次日再与楚亦涵促膝长谈,翌日一大早用早膳的时候却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到,一问才他突然病倒了,而且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连早膳都无心再用,连忙离开膳厅前往看望,路上碰到司琴。这才得知楚亦涵这一年来身子都不大好,经常病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