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再次对窦昭刮目相看。
孩子的去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定国公府的未来——如果定国公府能逃过此劫,孩子自然会安然无恙;如果定国公府大祸临头,做为定国公府唯一的血脉,孩子的行踪自然也就关系到了孩子的生死。
这位窦四小姐的确不简单,开口就抓住了事情重点。
可她值得信赖吗?
宋墨不禁望着窦昭的眼睛。
他这才发现,窦昭的眼睛很漂亮。
黑白分明,清澈明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任那云雾阴霾,谁也无法遮挡住它的光芒,让人看着顿时勇气倍增。
他稍作停留,沉吟道:“有御史弹劾我大舅杀良冒功、养寇自重。我们得到消息,皇上勃然大怒,要治把我舅舅押回京都大理寺审讯。我们却找不到幕后推手,我母亲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正巧我五舅偷偷新收的一个外室有了身孕,快要临盆了,母亲就擅自作主把她藏了起来。三天前,宫中有旨下来,我的大舅、三舅、四舅都被问罪,五舅被锦衣卫审讯。母亲进宫,却什么事都打听不到。母亲怕事情会一路坏下去。命我将这个孩子交给五舅的一个好朋友收养。”
难怪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
窦昭道:“也就是说,圣旨刚刚下来,英国公还在福建,这只是未雨绸缪啰?”
说得他母亲好像在杞人忧天似的。
宋墨不由道:“皇上这个人。对你说话越客气,心里越是气愤;对你说话越是随意,心里越是不在意。”
严朝卿怕窦昭听不懂。委婉地解释道:“我们夫人和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这次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却对此事一无所觉,还特意去问了皇上。皇上却说,定国公在福建时间长了,又位高权重,难免会有人眼红。福建海风蚀人。这次把定国公叫回来,定国公正好休养生息几年……”
在所有的公卿贵勋之家中,英国公府有点特别。
他的祖上宋武和太祖皇帝是结拜兄弟,后来又跟着太祖皇帝起兵,战死在了沙场。宋武的遗腹子宋功被太祖皇帝收为了养子。还被赐了国姓。建国后,太祖皇帝论功行赏,封宋功为英国公,想到宋武只有这一个儿子,这恢复原姓。
因而英国公府和皇家的关系特别的密切。
太宗皇帝想要废太子的时候,是英国公劝得太宗皇帝。
仁宗皇帝想废了皇后改立自己的宠妃王氏的时候,是托了英国公说服的太后。
武宗皇帝穷兵黩武折腾光了国库又折腾光了自己的小金库,也是英国公背的骂名,在淮安都转运盐使司运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让武宗皇帝终于可以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寝。
可以说,在辽王登基前,历任的英国公都是皇上的心腹、宠臣,甚至比那些皇亲国戚更受皇上的信任。如果英国公侯夫人进宫都打听不到任何事,那这件事有多严重,就可想而知了。前世也证明。英国公夫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但窦昭想到前世宋墨说蒋家再无后嗣,不由道:“谭家靠得住吗?”
宋墨和严朝卿惊骇地瞠着窦昭,宋墨更是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窦昭不由讪笑。
早就决定不把自己陷得太深,结果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她实在是太为怀里的这个婴儿揪心了!
“我毕竟是真定本地人,”窦昭只得硬着头皮道,“仔细想想,有这个实力收养这个孩子的,也只前谭家庄了。”
宋墨赞道:“窦四小姐果真是冰雪聪明。”又道,“如果谭家都信不过,那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是吗?
可窦昭怎么听着宋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她若隐若现地寒意呢?
她不由若笑,把话题重新转移到了定国公身上:“英国公怎么说?”
宋墨和严朝卿话里话外全是英国公夫人蒋氏,却没有提到英国公。
她想到前世所发生的一切,留意起英国公的态度来。
宋墨含蓄地道:“是家父让家母去打探的消息,现在情况不明,家父不好出面。”
让妻子去试探皇家的口风,丈夫再见机行事。
仅从现在看来,窦昭能理解,可从后续来看,英国公显然少了些什么。两世的怀疑在她心中激荡,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肃然整容,缓缓地道,加重了说话的质感:“我想托遗应该只是令堂计划的一部分,关键是怎样让定国公脱险,不知道令堂对此有什么打算?”
陈曲水皱眉,有点担窦昭担心。
她毕竟只是个没出过真定的小姑娘,涉及到庙堂高层的之争,一不小心就会血流成河,窦昭不应该涉及期间的。
宋墨抿着嘴,却和严朝卿交换了一个眼神。
严朝卿笑着窦昭:“不知道窦四小姐有何高招?”望着她的目光却显得有些闪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