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走了,罗二静静地趴在床上,手里捏着那枚挂坠;小巧的心形挂坠,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相片,一个三口之家,簇拥在一起,微笑着。
对于玛丽的好感,罗二有些难以接受,那是阶级敌人啊,要是被部队知道了,可就是大祸临头了。可又舍不得扔掉项链,想了想,就这么戴着吧,权当缴获的。
夜已经很深了,帐篷里也渐渐沉寂下来,除了伤员睡梦中的呻吟声。趴在床上的罗二,睁开了眼睛,慢慢起身,坐在了床上。
昏暗的灯光下,九名伤员,姿势各异地躺着、趴着;咂咂嘴,罗二没想着动手,他们明显不会返回战场了,放过一码有何妨。
踢踏着鞋,顺手拿过临床的拐杖,撑起身子,来到帐篷外面。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乌黑一片,只有帐篷透出的一点光亮。
医官、护士已经休息,远处是几个游动的岗哨。
趴在帐篷旁的大灰,见罗二出来,抬头嗅了嗅,着罗二在慢慢溜达。转着圈的罗二,心里盘算着,明天天亮之前,怎么离开。自己有伤在身,跑动起来,根本快不了。
慢慢转到了车队跟前,救护车和清水车,罗二根本没去,扫了眼2辆卡车,空荡荡的,大概是准备拉伤员的。当到那辆拖车时,罗二的眼睛一亮。
拖车上,满满的医用物资,被军用帆布,整齐地包裹着,上面挂着绳,已经打点完毕。来,明天一早出发的,就是这辆车了。
伸出手,按在帆布上,很快,医用物资,一点不拉地,收进了红库。似鼓囊囊的帆布,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嘿,你在干嘛?”游荡的哨兵终于忍不住了,远远地喊着,他罗二已经很久了,见他开始打转不说,又去摸拖车上的物资,职责在身的他只有警告这个伤员了。
罗二扭头了一眼哨兵,没有做声,转身,拄着拐杖,回到了帐篷。
准备先睡一会的罗二,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叫醒他的,不是护士,是惊天的爆炸声。趴在床上,听着不断的爆炸,弹片嗖嗖地打在帐篷上,拉出一个个口子。
罗二笑了,那是60毫米迫击炮炮弹爆炸的声音,以及式步枪和79步枪的枪声,夹杂其中的,是让美军胆寒的刺耳喇叭声,“滴、滴”。
终于不用动脑筋逃跑了,正在罗二暗自庆幸时,几个矫健的身影冲进了帐篷,一只大脚狠狠踩在自己的背上,“不许动,缴枪不杀。”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坚定地喊着。
罗二直接无语了,自己是个重伤员啊,还趴在病床上哪,缴什么枪,还不杀?
绝望的美军重伤员,忽然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在睡梦中被自己人给抛弃了,睁开眼睛,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志愿军的一个左勾拳,狠狠击碎了咸兴美军的防御,在天色即将放亮的时候,悄然攻进了镇子。仓促逃跑的美军,被迫放弃了重伤员,逃离了咸兴,退往兴南。
攻进咸兴的是军一部和人民军三师一个连,虽然没有击毙多少敌人,却抓获了罗二在内的美军伤员0几人。
在美军俘虏惊异的目光中,罗二流利地说着汉语,换来的是被捆住了双脚;能说着流利汉语的美军士兵,肯定是条大鱼。
要不是罗二重伤在身,行动不便,这会已经五花大绑了。
大灰在志愿军进攻之前,已经躲进了镇子外的小山上,游荡找食去了。
被死的罗二,无奈地坐在军卡一旁,帐篷已经被占用了,用来放置志愿军和人民军的伤员。
对于这些大部分是重伤员的美军士兵,经过志愿军和人民军商议,在人民军同志的不屑声中,决定本着人道主义,把美军伤员全部交还给美军。
罗二的辩护,尤其是自己是52团2营的战士,开始有人有些怀疑,只是事情太离奇,尚待查证;但是当罗二说2营长是杜文学的时候,他被赶到了俘虏堆里,面对众俘虏轻蔑的眼光和志愿军敌视的目光,他忽然发现,自己两面都不是人了。
罗二愤怒不起来,着一个个穿着单薄夏装的志愿军战士,再自己,脖子上还挂着狗牌,哎,不解释了。
在罗二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大力和小张匆匆赶到了。着坐在地上,一身病号服的罗二,大力和小张先是一喜,然后怒了。
罗二还活着,这对大力和小张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但是罗二脚上紧紧捆着的绳子,满身尘土地坐在地上,他们却接受不了。
在大力和小张的吵闹声中,52团团长杜文学赶到了,原来,在追击战中,原52团团长,中弹牺牲。由于2营战功显著,上级战场任命,杜文学担任52团团长。
原来如此,来是被人家当成了情报人员,没被当场枪毙已是手下留情了。罗二额头上的汗,哗哗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