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太太打断了:“另外,孙媳愚钝,实不适合再管理内院,孙媳会将手中的账本都交出来,祖母可将管家权交给二伯母或者其他几位弟媳。”
老太太终于不说话了,她打量了大太太几眼,然后挣开二夫人的手,又回到罗汉床上坐下了:“此话当真?”
大太太点了点头,似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只是朝自己的丫鬟招了招手,有些疲惫地吩咐道:“去把我房里的账本都拿过来,还有库房钥匙。”
太夫人终于消停了,她居高临下地对大太太道:“原本你母亲犯了错被我关了起来,我是想过要将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你管的,是你自己不争气!”
说着她看向坐在她下手边的二夫人:“以后这府里还是由你来当家,她们这些小辈什么也不懂,性子到是浮躁得很,成不了事。”
二夫人满脸为难地推辞:“母亲,儿媳已经许多年不管事了,怕是难以当此重任,不如还是让三弟妹回来吧。”
太夫人立即冷了脸色:“绝无可能!”接着又不以为然地道,“当个家又有什么难的?当年你不也管过几年么?若不是传志他……”
太夫人说到这里便顿住了,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哀恸,二夫人更是立即就红了眼眶。
贺林晚在一旁听着,想起来这位老承恩侯夫人似乎生了三个儿子,长子贺传雄早逝,原本爵位是该落到次子头上的,可惜次子贺传志二十几年前死在了战场上,最后便由最小的儿子贺传武承袭了爵位。这位二夫人就是已故的二老爷贺传志的遗孀。
太夫人拍了拍二夫人的手:“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就不要推辞了。”
二夫人这才应下了,只是又朝屋中众人看了看,然后对太夫人道:“母亲,要不让几个小辈也跟着一起管家?就算不会,学一学也是好的。”
老太太看向二夫人的儿媳曹氏:“那就让凤仙帮你吧。”
二太太曹凤仙是太夫人最喜欢的孙媳妇,因为她是老太太的侄孙女。
二夫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三太太卫氏和四太太余氏,语气温和地道:“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呢?”
卫氏低头恭顺地道:“多谢太夫人和二伯母看重,只是我最近要教阿晚写字,小虎子又需要我时时看顾,怕是忙不过来……”
二夫人看了一眼正偷偷地往自己姐姐鞋上踩鞋印子的小虎子,叹了一口气:“你辛苦了。”然后又看向四太太余氏。
余氏听完二夫人的话之后眼睛很亮,却故意矜持地道:“我倒不像三嫂那么忙,几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半点不用我烦心,如若二伯母不嫌弃的话,我就来帮把手吧。”
卫氏看了余氏一眼,又看向刚刚交出管家权的大太太,却正巧看到大太太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大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虽然都要称呼已经被太夫人关到佛堂里的那位承恩伯夫人为母亲,但是四太太却是隔了一层的,因为四爷贺光辉是庶出。
因承恩伯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庶出的小儿子,所以四爷这一房人与嫡出的几房在待遇上并无什么差别。
太夫人与承恩伯夫人这对婆媳向来是水火不容,凡是承恩伯夫人喜欢的太夫人都厌恶,承恩伯夫人不喜欢的她就喜欢。所以太夫人对余氏这位庶孙的媳妇还算和颜悦色,并没有反对让她跟着二夫人一同管家。
管家的事情解决完了,太夫人又将视线移向了刚刚胆敢出言不逊的少年。
大太太注意到太夫人脸上不好,抢先道:“勉哥儿他言行无状是孙媳教导无方,总归以后孙媳是彻底闲下来了,会多花些功夫来教养他的,祖母请放心。”
太夫人原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想着大太太老老实实的把账册都交出来了便还是决定不追究了,但是不惩罚却是不行的,于是太夫人冷声道:“你有功夫教倒是好的,不过不给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肯定不行!就禁足一个月吧。”
贺勉闻言立即抬头想辩,却是被大太太用眼神制止了,不由得又蔫蔫儿地将头低下了。
贺勉性子跳脱,最是受不得拘束,让他禁足一个月他宁愿挨一顿板子呢。
大太太的丫鬟很快就捧了账册进来,太夫人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只留下了二夫人,二太太和四太太,让其余的人退下了。
卫氏带着一双儿女才出了福荣院就瞧见了大太太正走在前面不远处,大太太回头看到她出来了还刻意放慢了步子,卫氏便只有走上前去了。
“大嫂,你这身还是赶紧先回去换了吧,免得着凉了。”卫氏叹道。
大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见贺林晚和小虎子都在,便转头对儿子贺勉道:“你与阿晚带着小虎子先去一边玩会儿。”
贺勉朝着贺林晚露齿一笑,然后偷偷使了个眼色。
贺林晚知道大太太支开他们是有事情想要与卫氏说,便牵着不停挣扎的小虎子跟着贺勉走了。
贺勉也没有带贺林晚走远,只是怒目挥退了跟着贺林晚的丫鬟。
“你带着他干嘛啊?累赘!赶紧的找个地儿扔了!”贺勉嫌弃地看了一眼小虎子,还手欠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小虎子立即对贺勉怒目而视,小眼神凶巴巴的跟小狼崽似的。
贺林晚侧身挡开了贺勉又要伸过来的手。
贺勉也不在意,只是凑过来对贺林晚小声道:“好妹妹,帮你哥个忙呗?”
贺林晚笑了笑:“三哥想要我帮什么忙?”
不想贺勉闻言却是惊悚地看向贺林晚,指着她道:“你,你,你,你叫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