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稍安勿躁,先消消气。”徐心然嫣然一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闲闲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苏氏,“眼看着要到年下了,姨娘若是气坏了身子,这偌大的徐府,谁来主事呢?或者说,姨娘打算让贤?”
一句话,说得苏氏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徐心然欣赏着苏氏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说:“好啦姨娘,不过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么,您是长辈,总不至于和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吧。至于您方才说要我接着去过跪够那一个时辰,我看就不必了吧,因为侯大夫为什么会得出我并无风湿之症的结果,想必姨娘您最心知肚明吧。这样的谎言,也只好说一次罢了,哪怕只重复一遍,就很容易被揭穿。是不是呢,姨娘?”
徐心然说得云淡风轻,苏氏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不明白,为什么徐心然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伶俐,可是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她并不打算贸然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因为这丫头到底有多深有多浅,她还没有摸透哩。
于是,苏氏极力压抑住万丈怒火,咬着牙道:“好吧,既然大小姐发了话,那我这个小妾也不敢不从啊。方才侯大夫说了,大小姐风寒未愈,那就好生休养着吧,我就不来打扰了。”转过身吩咐丫鬟仆妇们,“咱们走,别扰了大小姐的静养。”
“姨娘慢走,我腿不好,就不送了。”徐心然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大群人的背影说道。
苏氏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可她并没有回头,走了。
“唉呀妈呀,吓死奴婢了!”绿云眼看着苏氏一行人走远,才拍着胸脯,长长出了口气,忽然又疑惑地看着徐心然:“大小姐,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啊?刚才,你若是气势稍微弱一点,那二夫人就得逞了。”
徐心然白了她一眼:“好了,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把热水端过来。”
“是!”绿云一边将炉子上热着的水倒在一个木盆里,一边又在徐心然的椅子上加了一个靠垫,让徐心然坐得更舒服一些,“大小姐,热水倒好了,您先试试冷热。”
徐心然将裤管卷起来,看着自己有些肿胀变形的两个膝盖,沉默不语。
绿云发现了她的伤心,急忙安慰道:“大小姐,您别担心,您年纪还小,只要听大夫的话,该吃药吃药,该热敷热敷,一定能好起来的。”
“可是……”徐心然长长叹了口气,“这个月的月钱,已经全买了药了,这才是月初,要等到过年我爹额外赏银子,还要好长时间呢。”
“没关系啊大小姐,我这个月可以多做一些绣活儿,让安大伯帮咱们拿到外面去卖,也能换来几吊钱呢。”
“绿云,”徐心然心酸地轻轻握住绿云的双手,“这些日子以来,你没日没夜地做刺绣活儿,眼睛都熬红了,而且换来的钱,你一个铜子儿都没用过,全都给我买了药,而且,为了给我买药,你的月钱也搭进去了一多半。这,太委屈你了。”徐心然一想到绿云跟着自己受苦,还要因为自己而遭受其他下人的白眼和苏氏母女三个的欺凌,就忍不住落泪。
“大小姐这是说哪里话?”绿云赶紧拿了帕子给徐心然拭泪,“当初若不是夫人,我哪里还有这条命?再说了,我的爹娘都不在了,又没有其他家人,留着月钱,也没什么用处啊。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儿上,如今你的腿不好,咱们把钱都拿来买药,不就是用在刀刃上了吗?好了大小姐,您闭上眼睛只管睡,奴婢给您捏捏腿。”
徐心然哪里睡得着,可是她知道,自己若是不休息,绿云就会不放心,只好合上双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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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带着众下人回到自己房里,看见丈夫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徐掌柜本来是打算出门去借钱的,可是他带着两个小厮,刚刚走到巷口,就发现巷口有两个可疑的人,他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想起来债主让管家徐安带的那句狠话,心里直打鼓,怀疑这两个人是债主派了来监视自己的,或许连打自己一顿的可能都有。于是带着两个小厮走巷子的另一边,却发现了三个可疑人员。
徐掌柜不敢冒险,虽然他一再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巧合,不一定就是债主派来的,只不过是刚巧路过的行人,可因为生性谨慎,所以只好先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