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掌柜垂头丧气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那徐家大小姐鬼点子太多了,我看咱们几个人加在一块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洛山啊,你是不是打算在他们福盛祥的库房里做文章?可上次咱们不是没有用过这个法子,可是那把火,最终也没放起来啊!”
刘亭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不是……福盛祥的霉运已经到头儿了?要转运了?”
程掌柜立刻嗤之以鼻:“就他家那个克星,还想转运?哼,做梦去吧!”
刘亭山听了这话非常解气,忙不迭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就算是转运,也会越转越差。”
程洛山听了这话,却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致于连程掌柜叫他回家都没听见。
刘亭山只以为他仍在生气,就劝道:“算啦程公子,就算福盛祥能顺顺当当做出来这批军服,那也翻不了天,这京城的绸布行当,他们依然排在最末尾。他们不是还欠着杨天龙一笔银子吗?我听说有九百两之多呢,而且徐家大小姐之前夸下海口,说今年年底奉还双倍利息。啧啧——”说到这里,刘亭山不觉咂舌道,“杨天龙的利息本来就高得吓人,这若是双倍的利息,恐怕一千二百两银子都不止呢。等还了这笔债,福盛祥恐怕所剩无几了。”
听了这话,程掌柜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可仍旧觉得气闷:“就怕福盛祥这批军服做得好,明年韩子震还会找他们做。这几年,我好不容易将福盛祥打压了下去,眼看着徐茂林就要撑不住关门大吉了,可没想到,他们家的灾星居然撑起了门面,那生意居然做得像模像样,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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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布料都运来了!”徐心然欢快地跳下马车,冲着门里面嚷道。
“这么快啊!”闻声快步出来的徐掌柜看见正在卸货的伙计们,又惊又喜。
“那当然了!”徐心然虽然从小木讷懦弱,好容易重活了一辈子也还是老气横秋,可这会儿,因为布料平安到达制衣坊,心情愉快,又憧憬着完成这笔订单后的美好前景,所以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年轻女子活泼的一面。她笑吟吟地看着伙计们忙进忙出将布料搬进仓库,对父亲说,“有我亲自出马,当然是马到成功啦!”
徐掌柜心里高兴,宠溺地看着仿佛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的女儿,嘴上却严肃地责怪道:“你瞧瞧,都高兴得没个正形儿了,女孩子家,要稳重一点么。”话虽然说得严厉,可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又转向了姜雨晨,“见笑了。”
姜雨晨说:“哪里哪里?今天这件大事办成,本来就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的。其实呢,心然是个女孩子,年龄又不大,就该这样活泼才对呢。”
徐心然看着他,诚恳地说:“表哥,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还让你告了一天假,我真是过意不去。”
姜雨晨笑道:“方才我还说你应该活泼一些呢,可你看看,你又这么一本正经的。”
徐心然的脸微微有些红:“可是,你的确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
“你这一路上,感谢的话说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姜雨晨笑嘻嘻地说。
姜雨晨并不像徐心然这样,从小备受欺压,所以性格不免谨慎沉闷,他是姜家的嫡长子,虽然父亲姜老爷的两个小妾和她们所生的儿子并不安分,可他嫡长子的地位和权利,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两个庶出的弟弟对他占尽了得天独厚的读书、习武乃至生活等条件极不服气,可最多也就是背后发发牢骚,当着他的面儿,都是毕恭毕敬的。所以,姜雨晨的性格就要阔朗许多,因此时常不拘小节,又将徐心然看成是和自己的妹妹雨宁一样需要人呵护疼爱的女孩子,而这一路上,徐心然左一句“感谢”,右一句“麻烦了”,弄得他反倒不自在。
这一路上,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着,有机会的话,顶好是让徐心然和妹妹雨宁多接触接触,让雨宁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性格对徐心然能有所影响,让她不要总像个妇人一样中规中矩一板一眼,其实就算是很多妇人,也不像她这么拘谨。
不过,考虑到徐心然要做生意,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离开京城去易县,那么就将母亲和妹妹接来好了,母亲也时常念叨着,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京城了。姜雨晨觉得,母亲和妹妹一定会喜欢徐心然这样温柔娴静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