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拿着制衣坊出去自立门户?”徐掌柜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越来越不简单了。
“女儿从未这样想过,至少,在徐家还接纳女儿的时候,女儿是绝不可能做出使福盛祥分崩离析的事情。”徐心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一家人,亲生父女之间,居然要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女儿只是防着万一。”
徐掌柜点点头:“你有这些顾虑,爹能理解。只是……”
“只是爹还需要去和姨娘商量,是不是?”徐心然飞快地接过了父亲的话头,“爹,看来女儿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现在,女儿已经是个外人了,比不上姨娘和爹那样亲近。”
徐掌柜不悦道:“以后我和你姨娘是老来的伴儿,你们姐妹三个嫁了人,我和你姨娘还能靠谁去?难不成将你们留在家里一辈子?”
徐心然说:“女儿知道爹和姨娘感情深厚,爹一向也很尊重姨娘,凡事都要与她商量。可是爹,您觉得,这件事情,姨娘肯与您好好商量吗?”
徐掌柜一怔。是啊,方才若兰就以死要挟,不许徐心然再去福盛祥主事,那么自己再去与她商量,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可是,若是顺着她的话,福盛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刚刚有了好苗头的生意再次下滑?
徐心然看出了他的为难和犹豫:“爹,这事儿不着急,姨娘不让我去打理生意,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就如同我也有我的顾虑一样。要不,爹先回去仔细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吧,毕竟这是件大事,太草率了总不是不好。”
徐掌柜想了想也是,就先走了。
晚上,绿云一边轻轻给徐心然扇着扇子,一边问道:“大小姐,依你看来,老爷会不会答应你提出的三个条件?”
徐心然说:“第一个不算是条件,可以忽略掉。第二个么,我爹说不定也会咬着牙答应。最麻烦的就是第三条,我要将制衣坊划到我的名下,这就等于是分走了徐家的一部分家产呢,我爹不会轻易答应的。”
“是么?”绿云有些沮丧,“那么大小姐还是不要回去了,免得他们又白白使唤你,明明那制衣坊是你建起来的,那些军服制作的生意也是你力争来的,还有那些女工和倪大娘,都是你想办法招来的,可他们竟然过河拆桥——哦不,河都还没过去呢,他们就急着拆桥了。”
徐心然不觉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怕他们过河拆桥,才提出来将制衣坊要到我的名下。”
“若是老爷不答应将制衣坊给你,那大小姐你也不必再去福盛祥替他们卖命赚银子!”绿云叹了口气,“大小姐这半年多来为福盛祥吃了多少苦?为了把生意做好,每天白天奔波不说,晚上回来还要写写画画,还要想好第二天的每一件事情该怎样处理,从没有一天是丑时之前歇息的。可她们母女三个倒好,一个个吃了玩儿,玩儿了睡,就是老爷自己,也没有为福盛祥花过这样的心思,都在等着你赚了银子出来他们享受现成儿的。如今,他们没辙了,眼看着福盛祥离了你不行,才又想起了你来,想让你回去继续替他们赚银子。依奴婢说呀,大小姐,您单是写写画画的,就能赚银子了,何必要替他们卖命?老爷愿意把制衣坊给你,你回去倒也无妨,可若是不给你呢,你也别着急,只叫他们着急去!”
徐心然点头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想到一家子骨肉之间还要如此算计,心里总是不舒服。”
“大小姐,你忘了那个木雕小人儿了吗?”绿云十分严肃地对她说,“他们是怎样对你的?即便那件事老爷并不知情,他也被蒙在了鼓里,可他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大小姐也不值得为了他这样的父亲费心。”
“好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好了,咱们睡吧,去把碧菱叫来,给我捶腿。”
绿云笑道:“碧菱那蹄子,这些天日子难过得不得了,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成了大小姐的心腹,想必这时候那两个主儿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