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晨相信了徐心然的话:“这么说来,程家父子是在向你示威?”
“也许是吧。”徐心然若有所思地说,“毕竟,眼看着一蹶不振的福盛祥东山再起,很多绸布庄和制衣坊都会恐慌的。”
方才那些话,虽然是为了打消姜雨晨的醋意,可徐心然认为,自己的揣测也不无道理。程洛山毕竟是轻罗坊唯一的继承人,无论他对自己有什么意思,都不会心甘情愿看着自己反手打垮轻罗坊的。徐心然甚至怀疑,程洛山对自己再三示好,会不会别有用心,比如说,通过自己,吞并福盛祥。
而姜雨晨倒十分紧张了,他忧心忡忡地说:“那轻罗坊又会怎样出手对付福盛祥呢?对了,这一次制作八万套军服的布料,不会再被轻罗坊与严记绣坊联手给抢购了吧?”
徐心然想起上一次姜雨晨冒充富商、帮助自己购回那些布料的事情,倒觉得有些内疚,毕竟,表哥是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而程洛山究竟想要做什么,她有些猜不透。于是点头道:“这一次我在与柯记织染坊签订单的时候,特意让他们在订单上面加了一条,若是他们违反合约,将我订购的那批布料的全部或者部分卖给其他人,那么,他要付给我原价三倍的赔偿。”
姜雨晨笑道:“那柯记织染坊能答应吗?三倍的赔偿,不算少啊。”
徐心然说:“其实柯记织染坊的柯掌柜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上一次也是被严记和程记花言巧语骗了,才会违反约定将福盛祥订购的布料卖给他们。而这一次,柯掌柜对福盛祥抱歉不已,不仅按我的要求,在合约上增添了这一条,而且一再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这就好。”姜雨晨放下心来,“我也希望,你能顺顺当当将这间新的制衣坊开下去,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
徐心然说:“做生意,一帆风顺的时候少,磕磕绊绊的时候多,我也不奢望能够顺风顺水,只盼着能维持下去、细水长流就行了。以前,徐家的先祖们经营福盛祥,在京城绸布业中可以说是独占鳌头,很多同行虽然嘴上巴结奉承,可实际上,不少人都被福盛祥压着一头,盼着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呢。轻罗坊,不就是这样吗?而后来福盛祥真的败落,那些人不知道多高兴呢。可现在,福盛祥竟然又要越过他们去,他们哪里容忍得了?那些实力一般的,就不必说了,可那些能与福盛祥一较高低的,哪里能眼看着东山再起的福盛祥又来和他们分一杯羹?所以,以后福盛祥的路,不会比以前轻松,只会比以前更加艰难。而我又开了这间制衣坊,所以,更是树敌颇多,不仅那些绸布庄会视福盛祥为眼中钉,更有轻罗坊这样的制衣坊虎视眈眈。”
“心然,其实……”姜雨晨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其实一个女孩子,用不着如此辛劳的。女孩子天生就该被人呵护,不该抛头露面和男人一样打拼,我一直都觉得,女孩子只需要在家里弹弹琴、绣绣花、下下棋、写写字,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你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
“难道我愿意这么辛苦啊?”徐心然觉得姜雨晨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徐家的情况,表哥也是有所了解的,你倒说说看,我不抛头露面,我不打理生意,我不辛劳奔波,我难道去喝西北风啊?就算是家里还有我一口饭吃,可那口饭,我能吃得舒心安宁吗?”
姜雨晨忽然认真地看着她:“其实,我还想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娘家如何,并不十分要紧,因为她还有嫁人这条路可走。只要嫁了人,娘家怎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徐心然只能再次装作不明白:“表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一个不祥之人,谁敢娶我?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所以呢,我就要替自己挣下一分家业,将来不至于晚景凄凉。”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乎那个毫无根据的说法!”姜雨晨本来打算先说服父母和妹妹,等他们真正从心里接纳徐心然之后,再按照大齐国的规矩,提上花红表里、拿上庚帖、请个媒人,郑重其事上表舅家提亲的。因为,虽然他并不认为父母和妹妹的反对会影响他娶徐心然为妻的决心,可他仍旧希望,自己和徐心然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尤其是至亲的祝福。而他天性沉稳,轻易不会冲动,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向徐心然表白。可是今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半路里忽然杀出来一个程洛山。尽管他也相信徐心然关于那棵玉白菜的解释,可作为一个喜欢徐心然的人,也许只有他能感觉到,程洛山对徐心然的心思,和他是一样的。
“雨晨,心然,你们怎么还在外面站着?都要开席了!你们两个在外头这是做什么?”徐掌柜在里面喝了一杯茶,却迟迟不见徐心然进来招呼宾客宣布开席,只得出来寻找。
被父亲打断了表哥的话,徐心然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爹,表哥向我询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们这就进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