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听着耳畔隐隐传来的厮杀声,攥紧缰绳的手几乎要沁出汗来,大战在即,能否安然脱险殊未可知,他知道天爱奴是因为他才参与进来,否则的话。她根本不会一而再地身陷险境。他更清楚天爱奴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参与进来。
这份情,实在是太深太重了,他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去还,这对受人滴水之恩都不忘报答的杨帆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而此刻。无论他怎么想,都已无法改变眼前这局面。
杨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呵出一团白雾,他缓缓扭过头去,轿帘儿正微微摇晃着,里边静悄悄的,杨帆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你。我在,你便无恙!”
肉搏开始了。唐军在道路上结成长圆形的阵势,当突厥骑兵冲到面前时,弓手和弩手就拔出陌刀、抄起长矛。和战锋队其他士兵一起组成了第一道防线。
此时的风并不大,但是敌我双方忘我相扑、竭命一搏的拼杀。却像是在雪原上激起了一股扑面的寒风,此前对射和僵持过程中一步步积累起来的战意陡然得到了爆发,不管是将校还是战士全都已经疯狂了。
他们高举装着矛戟、挥舞着刀剑,怒吼着,咆哮着,呐喊着,如同一头头出柙的猛虎,向他们的正面之敌疯狂地扑去,一场激烈的混战开始了。
由于唐军采取了比较紧密的战斗阵形,第一线战斗空间有限,第二梯队的战士只能攥紧了兵刃,目不转晴地盯着前面,作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这般近战肉搏,骑在马上已远不及在地面搏斗方便,突厥人也下了马,举着刀枪叉斧各色兵器,同唐军展开肉搏。双方拼死厮杀着,地面已被他们踏成了烂泥,鲜血不断地喷洒上去,又被无数只脚践踏着,连冻结成冰都来不及。
“郎将,战锋队伤亡惨重,快顶不住了!”
萧副将肩膀上插着折断的一截箭杆儿,手中提着带血的长刀,踉踉跄跄地跑到车前。
车厢里沉默了一下,传出徐义生的声音:“战锋队撤下休整,战队上!”
萧凝风大声道:“郎将,要不要把咱们的骑兵压上去。”
车厢里传出徐义生沉沉的声音:“时机未到!”
“郎将?”
车厢里再无声息了,萧凝风跺了跺脚,返身大步走去,对令旗兵吼叫着道:“战锋队撤下休整,战队上!”
这时,萧凝风已经对徐义生始终不肯露面生起疑心,但他只是在怀疑徐义生此刻的状况,依旧没有怀疑车中发号施令的人已根本不是他们的郎将,而这时战事吃紧,他心中纵有怀疑,也无暇察问究竟了。
由跳荡兵、奇兵组成的战队早已蓄势以待,“徐郎将”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一拥而上,接管了战友们的阵地,已经精疲力尽的战锋队士兵扶着、拖着受伤的战友迅速退了下来,进行简单的止血、裹伤,休息体力。
战队的轮换,使得敌我双方的胶着地带就像潮水与岩石撞击时的情形一样,突厥兵仿佛涨潮的海水,趁着唐军撤换部队猛地向前冲近了一步,但是随即就被站稳脚跟的大唐生力军反扑回来。
突厥大俟斤骑在马上,远远眺望着这里的情形,眼见自己的人马穿着厚重的皮袍,蹬着沉重的皮靴,挥舞刀枪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知道他们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马上便下令换人再战。
双方都换上了生力军,用鲜血、用生命巩固着自己的阵地!
这时已不能再退一步,退一步就是全面崩溃,崩溃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每一个冲杀在第一线的战士都在用他们的性命,为自己、为战友,争取着生机、争取着时间、争取着机会!
而这机会,会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