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都是各家听到曼娘有喜的消息过来道贺走动的,徐家派来的人自然更多,徐老太太亲自来了一趟,叮嘱曼娘许多注意的事情。等再瞧见曼娘房里的丫鬟都还是姑娘装扮,就更明白了,觉得陈铭远这孙女婿选的不错。
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就算对着祖母,曼娘也不好多说,只让祖母万事放心就是。徐老太太和孙女说了一会儿话,也就道:“方才我遇到你二嫂,见她身边带着的丫鬟已经做了妇人装扮,还当陈家有这样习俗,想了半日该怎么说呢,等进来见到你丫鬟装扮如旧,这才放心。”
陈二奶奶前几日就带了那丫鬟给陈大太太磕头,说这丫鬟陈二爷喜欢,已经做主先让丫鬟服侍陈二爷了。夫妻房内事,陈大太太从不管也不好管,既然陈二奶奶愿意做这样事,陈大太太也不反对,毕竟等以后分了家,生出儿女也是他们养不是自己养。
叫过那丫鬟问了几句,赏了两件首饰,又让账房的记住,以后这丫鬟的月例涨到二两银子,改了称呼也就罢了。
大伯子纳宠,小婶子也不关心,曼娘只晓得有这么一回事,倒没在意,此时听到徐老太太提起就笑道:“那是二嫂要为二哥置办的,我也没问,只安心养胎呢。祖母,您放心,我婆婆说了,她既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也不做个报仇的婆婆。”
什么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的眉皱起,曼娘笑着把话说了:“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媳妇受了婆婆的气,等自己做了婆婆,难免也要摆摆架子,所以我婆婆说,她不做这个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笑了:“这倒新鲜。这世间,那种报仇的婆婆多是愚钝不知礼的,都是大家子出来的人,从小书识字,知书达理,哪会做这些?”
曼娘点头:“那祖母当初定没有受曾祖母的气,不然啊,今儿也就是个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瞅孙女一眼:“都当娘的人了还来打趣你祖母我。你曾祖母呢,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以为她是个不好的婆婆,后来才晓得,那时是我年纪太轻,不明白,结果呢,错还不是要我自己担着。”
曼娘晓得祖母是想起徐大老爷了,他在那庄子上有人陪着,倒老实了许多,不由安慰地道:“谁没年轻过呢,难道祖母是一生出来就什么都晓得了?”徐老太太捏一下孙女的脸:“哎,原先你可没这么爱说话,等嫁了人,倒还变得俏皮了,这门亲,依我看,结的好。”曼娘的脸不由红了:“人家只是替祖母解闷罢了,哪经得起祖母这样夸。”
徐老太太拍拍曼娘的肩:“我这说的是实话,女人呢,这辈子不就娘家好,等嫁了人,婆家好,这两样都好了,那就当得十全了。我们这样人家,自然是好的娘家,你嫁人后这婆家,就是好婆家,你现在又有了身孕,我瞧以后,福气更好。”
曼娘不由吐一下舌:“祖母这样夸孙女,孙女还怕被夸的太多,福气折了呢。”徐老太太摇头:“不会,我的孙女,当然是有福气的。”说着两人都笑了,徐老太太又和曼娘说,已经定下过了八月节就离开厩。
曼娘虽然舍不得祖母离开,可也晓得那毕竟是家乡,徐老太爷要回家乡养老是平常事,说来家乡的确比厩更适合居住,起码没那么拘束,只是想到以后就难得见到祖母,曼娘又觉得伤心。徐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再过三年,我就满七十了,难道我七十大寿你也不回来祝寿?到那时你可还要带了你的孩子回来探我。”
既然祖母这样说,曼娘也只有收了伤悲,计算着徐老太太什么时候回乡,还有那些送的礼物。
徐启夫妻送葬回来已经是一月之后,虽说早就知道了女儿有喜,也遣人送来了东西,但徐启还是让人来传话,说让曼娘得空回家一趟。曼娘晓得父亲是碍于丧期不好登门,也就寻了一日回家。
徐启接进曼娘,见曼娘一切都好,徐启也就考校陈铭远的功课。新安郡主带着曼娘进了曼娘昔日在娘家住的屋子,这屋子还是和曼娘没嫁之前一样,甚至连曼娘上回回来时候看的书,都还放在那里,见曼娘在那环顾四周,新安郡主笑着道:“你先坐下吧,你爹他嘴里不说,心里疼你疼的慌,你日子过的好,你爹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