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公自那日后,就很少说话,每日虽照常起居,但下人们眼里和平日自是不同,有人去回了陈大太太。陈大太太担心公公,前去相询,但九阿公只说自己这没什么事,这辈子什么没见过,只要陈大太太记得陈太妃临去前的叮嘱就好。九阿公既这样说,陈大太太也只有听命,叮嘱丫鬟下人服侍好九阿公就是。
忙碌之中年早已过完,这一年的会试之期又到,陈徐两家都是大族,亲戚众多,每科都有亲戚或者族人下场。而今年更有熊家那对叔侄一同下场,熊陈两家议亲之举虽是悄悄的,但陈大太太还是对熊大少爷多了几分牵挂,这日一早就亲自往陈七太太这边来送熊家叔侄下场。
熊大少爷今年也不过十八,这个年龄的举人年纪本就小,陈大太太进去时,熊大少爷还在那笑着和熊三爷说:“三叔,祖父些来的信上都说了,让我只是经经场就好冷傲萝莉。三叔你可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熊三爷上回就下过场,见初次下场的侄儿满脸笑嘻嘻,摇头道:“你在你祖父面前,可要这样嘻嘻哈哈,只怕早被父亲请戒尺了。”熊三奶奶是千言万语想对丈夫说,可说不出来,此时听他们叔侄说笑,上前道:“你是做叔叔的,到了场内要提点着做大侄子些。”
陈七老爷已经哈哈一笑:“三侄媳未免太过小心了,这进了场,就容不得别人说什么了。不过这功名之事虽是大事,但最要紧的是要照顾好自己。再者说了,每科能中的毕竟少数,平常心就好。”
陈七老爷辈分高,熊三爷和熊大少爷恭敬应是,陈七太太已瞧见陈大太太进来,忙上前迎接,陈大太太浅浅一笑就拿出两个红锦囊:“这是我去护国寺求的两个符,你们表哥下场时候我也去求过的,带着吧。”
熊三爷急忙接过,把另一个交给熊大少爷,双双拜谢后这才各自带上。陈大太太瞧着熊大少爷,见他少年英发,心中不由微点一点头。熊三奶奶见陈大太太亲自出来送了心这才放下,笑着问:“怎么不见三表嫂?”
陈大太太的眼一直没离开熊大少爷,听了这话才道:“曼娘一早就往齐王府去了,临走前还和我说,赶不及过来,让他们安心下场呢。”这些日子熊三奶奶也往齐王府去过,晓得曼娘和秦婉柔不止是亲家那么简单,而是十分亲厚。而睐姐儿和这京城里各府邸的小姐们,来往也很密切,不由点头:“果然三表嫂是最妥帖不过的人,若是侄媳遇到这样的事,早急急去了,哪还想得起叮嘱一句。”
陈大太太谦虚几句,时候也差不多了,也就送熊家叔侄出门。熊三奶奶看着这对叔侄出门,不由双手合十拜一拜,但愿此去心想事成。
熊大少爷隐约知道和陈家议亲的事,少年人除了慕色,还有些许好胜,娶妻子当然要娶一个全天下最好的人,才不辜负来这世上一遭。想到此熊大少爷挺胸抬头往外走,前程一片大好,那光辉灿烂的未来就在眼前。
陈家这边送走了熊家叔侄,也要往齐王府去帮忙,熊三奶奶一人在此也有些不便,这些日子来往齐王府也比原先熟络,也就跟了陈大太太她们往齐王府去。
陈太妃薨逝已近两个月,齐王府门前吊唁的人群已经不多,来的多是过来帮忙的宗室亲戚。熊三奶奶跟着陈大太太等人下了车,还没走到齐王府待客的厅就见两个侍女端了茶从一边出来,还在议论着什么。
熊三奶奶听着,似乎是什么淮安伯府那人又来了,死皮赖脸,实在没味。出入齐王府数次,这种情形熊三奶奶还是头一次遇到,王府规矩大,丫鬟们这样叽叽咕咕的甚至让外人听到的,那是从没有的。
那两侍女才说了两句,见管家娘子领着陈大太太她们走过来,吓的一激灵忙避让到旁边。管家娘子已经对陈大太太道:“这些日子办丧事忙碌,原本不能出来服侍客人们的,也出来端茶倒水了,让表太太瞧笑话了。”
说着话管家娘子已对身后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停在那儿没动。陈大太太了然道:“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是难免的。”说着已到厅前,里面有人出来迎接,还能听到有女子的哭声。
已不是陈太妃刚薨逝的时候,怎么还有哭声?陈大太太心里奇怪,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淮安伯夫人站在那里,面上满是尴尬,她旁边还坐了个年轻妇人,身上穿着孝服,口口声声只说让见老太妃一面就好。
原来是那位淮安伯太夫人,陈大太太低眉,淮安伯夫人见又来了人,还是陈家的人,面上那红越发深了,一时竟不晓得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熊大少爷呢,就是那种有才学,很顺利的人,所以他和初大少爷虽然都是年少成名,但性格其实有不同的。顺便,为让你们安心,我还是剧透吧。他们都只是睐姐儿生命中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