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卉终于收回恐慌,快速的抬起手背,用牙齿狠狠咬住手背上的皮肉。
痛让她的意志回旋,却更加清晰。
她撞死了人!她撞死了人!不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却是别人!
她的手掌颤抖着握上车门把手,快速的推开,一脚软软的下了地面,几乎晕厥过去。
车灯明亮的光芒照下,反射出地面上那一大圈的血迹,缓缓湍湍的从那人的身体里流出来,无穷无尽,再也没有底……
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早已被自身的血液浸透,侧着身,白昕卉缓缓矮下身子,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鼻梁靠近,手指刚探到他鼻梁下,她便惊惶的收回手。
手指尖冰凉,那人的呼吸,一丁点也无。
“喂……”她抖着声音,壮着胆,拍了底下的人一下。
没有声音,一点也无。
“喂,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摇晃着底下那人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狠命的,拼命的。
怎么摇怎么摇,却只是摇出了他身上更多的血液,而底下这人的回音,却是一丝也无。
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快速的起身,狼狈而手足无措的爬进了自己的红色车身里。坐在驾驶座上,她的手心都在发冷,心跳都在急促加快。
“怎么办?怎么办?”她撞死了人,她真的撞死了人,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尊一定有办法,尊一定有办法的,找尊,对,找尊!”她像是在飘摇的风雨里,找到了那一叶可以栖身的小舟一样,惊慌失措的拨通了靳尊的手机号码。
握着手机,她的手心都在出汗。
“昕卉?”话筒里传来靳尊一惯淡漠略带疑惑的话语。
“尊,尊……”她喊着他的名字,害怕不止的哭泣。
“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发生什么事了!?”话筒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诡异,急促而快速的询问,透露着几分担心。
“尊……”她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握着手机,声带有着几分颤抖,“我……我撞死了人……”
树叶沙沙,这一片的黑影,彻底的落下,路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经过。
“爸,爸……”远处,苏抹筝清脆而急促的呼喊声出现在周围。
白昕卉此刻的心神都沉淀在靳尊这里,哪里会听到苏抹筝的声音。
周围都是一片黑影,她好害怕,好害怕。
“什么!?”话筒里,靳尊惊喊出声,“你现在在哪里!?”
“尊,怎么办?到底我该怎么办?他死了,是被我撞死的,我不想坐牢啊尊,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昕卉,你别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靳尊也是个大风大雨里走过来的人,一下子镇定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在……”
“好的,我知道了,你听我说,”
“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那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尊,我、我都听你的,”白昕卉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靳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她挂断电话,双手握上方向盘,就要开车离开。
“爸!”一声熟悉的惊喊,白昕卉的眸子骤然睁大,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从远处跑来,跪在她的车头前,小心翼翼的扶起那个被她撞上的男人。
苏抹筝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苏永康,张大着嘴巴,黑瞳瞪得老大,几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要她怎么相信,要她怎么敢相信,当她望到这里,看到明亮的车灯前,那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蓝白条纹身影时,她的心脏,霎那间停跳了。
怎么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怎么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在慢慢康复的父亲?
她颤抖着双手,摸索到他的背部,伸手摊开一看,双手全是血液,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那不是番茄汁,不是红墨水,那是血液,她父亲身上的血液啊!
“爸——”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声划破天际,苏抹筝跪着身子,努力的用手掌堵着他身上流血的地方,却是怎么都堵不住,怎么都堵不住——汽车发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茫然的望去,却见眼前撞死她父亲的那辆红色车身快速的开走。她抬头,刚好撞上白昕卉惊恐躲闪的眸光。白昕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