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香波之王。
以前孙飞每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异常拉风,说的玄幻一点,就好像是有一种传说之中的力场狂飙,一语出口,天下我有,比前世那些“我爸是李刚”之类的经典段子要牛逼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次,同样一句话说出来,孙飞却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而老人左拉这个时候却明显已经呆住了。
表情先是迷茫,接着错愕,再接着震撼,最后是狂喜,而很快又化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兴奋,竟像是被人欺负之后终于等到了家长为自己做主的小孩子一样,抱着孙飞的大腿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这是一种被压抑到了极致的感情的突然宣泄。
老人的声音嘶哑梗塞,就好像他被割掉的舌头还没有长出来一样,声音生硬地从喉咙之中挤出来一样,如同秋风中将死老兽的泣血悲鸣,如同万里江河冲开堤坝的奔腾,如同百米城墙巨力撞击之下的轰然倒塌,如同被压在巨石之下的老茎绽放出新芽的怒吼,孙飞一直很讨厌男人流眼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耳边萦绕着这种复杂而又单纯的呜咽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湿润了。
在老人的身边,瘦弱的像是竹竿一样的少年莫得里奇则完全呆住了。
他是香波之王?
那个传说之中颁布了圣人法典的圣王?
那个左拉大叔口中带领着香波无敌大军全歼了九国联军的香波圣王?
是啊,想着想着,摩德利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定是他,绝对没错,除了我们的香波圣王,还有谁能够带着高手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谁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香波努力怒杀黑岩城的恶魔士兵?还有谁能够有神祗一样的手段将重伤垂死的左拉大叔顷刻之间完好如初?
除了他,没有人!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和完全感瞬间充斥着少年瘦弱的躯体。
“陛下……您……终于来了……”这是老人对孙飞所说的第一句话。左拉显然是一个非常具有经历和智慧的老人,在短暂不受控制的情感宣泄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斑驳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挂着泪珠,指了指下万人坑之中的尸体堆,眼睛之中喷出了愤怒和仇恨的火焰:“那里埋葬的,全部是我香波城子民的尸体啊……”
“什么?”孙飞心中一片震撼,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全部……全部都是?”
峭壁之下的万人坑中,此时至少堆积了上千具冰冷的尸体,惨不忍睹,从身上的伤势来看,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被虐杀而死,断腿断脚很是常见,根本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孙飞原本以为这里应该是劳累致死或者被打死的所有矿奴尸体处理之地,但是在左拉的表述之中,这些尸体竟然全部都是香波城子民的尸体?!到底是什么时候,香波城竟然有上千的劳力被抓到了黑岩城?
“……这些年以来,由于黑岩国从中作祟,陆陆续续被佣兵团、捕奴队或者是因为战争抓来贩卖到烈日山脉黑岩国矿坑矿洞之中当做矿奴的香波城青壮年劳力,细细算来,最少也有三四千人,三四年之前来到这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死光了,没有人能够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坑、缺乏食物和监工军士的毒打之下坚持活过三年,而且,由于香波城与黑岩国是死敌,香波奴隶受到的虐待和迫害更是各国矿奴之最,稍不小心,就会被黑岩军士用铁索活活打死,最近一个多月以来,陛下您全歼九国联军之后威名远播,威胁到了黑岩国,黑岩王忿恨之下,对于香波矿奴的迫害更是变本加厉,在过去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些恶魔一样毫无人性的畜生,就残杀了超过千名香波矿奴!”
左拉老人思路越来越清晰,将一部香波矿奴的苦难史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出来,孙飞默默地看着峭壁之下那一具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仿佛看到了无数香波城的子民在哀嚎挣扎之中凄惨死去,仿佛看到一缕缕冤魂在自己的面前流着血泪在控诉黑岩城的残暴,仿佛在质问当他们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时候,香波城之王到底在哪里?
一股冲天而起的怨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黑石要塞。
原本还算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刮起了狂风,然后黑压压的乌云从天边开始弥漫,刹那间遮盖了整个天地,光线变得阴暗了起来,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正处于酝酿之中。
“还有多少人活着?”孙飞问道:“他们在哪里?”
“就在四天之前,幸存者全部都被击中了起来,就关在黑石要塞的地下水牢之中,据说黑岩王已经准备将他们全部杀死泄愤了……”左拉提到幸存者,脸上露出了忧虑。
孙飞紧紧握住了双拳。
他看着峭壁下面整齐森严的黑石堡类,眼神坚定,最终下定了决心:“黑岩王,哼,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血的代价,整个黑岩国将因为而覆灭……以香波之王亚历山大的名义,我发誓!”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