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进机舱,居然沒有受到盘问,陈北一边庆幸自己的幸运,一边感叹空军的管理松懈。
地勤过來打了个手势,陈北的脸隐藏在墨镜下面,面无表情的竖起大拇指。
无线电里响起塔台指示,陈子锟含混糊弄过去,启动引擎,轻型步哨机飞向天空。
过了二十分钟,脑袋上一个大包的飞行员才从厕所里爬出來,捂着头大喊:“快拦住他。”
基地上空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战备值班飞行员被迅速召集來,一个中队的p51野马紧急升空追击叛逃者。
陈北驾驶的l5步哨机是一种时速很低的轻型侦察通讯机,在战斗机面前就是待宰羔羊,此时他已经飞在海面上空,无线电里各种嘈杂声不断,都是呼叫自己返航的,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陈北只是淡淡一笑,毫不理睬,稳稳握住操控杆,飞向光明。
一个p51双机编队从头顶飞过,陈北心里一凉,努力向钻进云层,但是已经晚了,他被发现了。
步哨机沒有武装,机动性也不如战斗机,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任人宰割,此时无线电里传來熟悉的声音:“陈北,是你么。”
是战友王锡爵的声音,他是空军官校学生,在大陆的时期曾经跟陈北飞过教练机,是个很优秀的年轻飞官,只有二十岁。
“是我。”陈北答道。
“马上返航,否则击落你。”王锡爵的声音很坚决。
陈北一言不发,继续保持航向。
“最后一次警告,再不返航就击落你。”
依然沒有回应。
野马战斗机机翼下喷出一串火舌,陈北下意识的规避,沒想到却正撞上弹道,步哨机中弹,好在沒伤到引擎,只打坏了蒙皮和无线电天线。
陈北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家人正冲他微笑。
“娘,爹,永别了。”陈北默念道。
正当他等待下一波弹雨的时候,战斗机竟然飞走了。
陈北明白,是王锡爵放了自己一马。
飞临福建上空的时候,陈北迷航了,步哨机的罗盘失灵,失去方向,天黑了下來,又下起大雨,燃油几乎要耗尽,他凭着记忆向前飞,忽然看到一条亮着灯光的跑道,是机场,、步哨机向光亮飞去,机场上空立刻响起警报声,头戴钢盔的高炮部队士兵迅速进入战位,日造13毫米高射机枪砰砰的响起,子弹在飞机身畔炸响,陈北咬紧牙关,强行降落。
步哨机终于降落在跑道上,几辆卡车亮着雪亮的大灯冲來,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包围了飞机,夜幕下一顶顶钢盔闪着幽光,刺刀惨白。
“下來。”一个军官大喝道。
陈北打开舱门,舞动白手帕:“别开枪,我是起义的。”
军官急忙收了枪上前查看,陈北面色很难看,腿上中弹,血流如注,挤出一个笑容:“我是国民党空军少校陈北,驾机起义……”
“担架。”军官一招手,战士们上前七手八脚将陈北抬出來扶上了担架,送往最近的医院。
五分钟后,野战机场守卫部队才接到军区打來的电话,今夜可能有台湾飞來的起义飞机,让他们慎重对待,不要误伤。
“糟了,人和飞机都被打伤了。”机场的主官一个头两个大。
陈北的右腿中了高射机枪子弹,骨头被打断,前沿的医疗水平不高,连夜送他到福州去做手术。
消息反馈到北京,情报部长李克农大怒,拍了桌子说我们地下工作做的再好,也架不住后方支援不力,此事要严厉追究责任。
一个月后,江东机场,陈家人翘首以盼,等待起义英雄陈北归來。
运输机缓缓降落,身穿解放军空军制服的陈北出现在舱门,依然英挺潇洒,可是腋下却夹了一副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