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当夜宿在福宁殿,阔大的龙床之上翻云覆雨恩爱缠绵。
次日皇上早朝后,锦绣进来服侍君婼,甫进来呀了一声,瞧着满床狼藉发愣,君婼低头红了脸。再看君婼,雪肌上斑斑红痕,惊问道:“皇上昨夜发了狂?”
君婼摇头,绞着手窘迫道:“就是彼此尽兴恣意了些,锦绣,皇上身上更甚,一片一片的青紫,脖子上也是,万一早朝时被大臣瞧见……”
锦绣摆摆手:“我还说呢,这天一日热似一日,皇上怎么穿了高领的长袍。”
君婼脸色更加通红,梳洗罢吩咐道:“去乳酪院要几大罐牛乳,混在水中,再放入新鲜刺玫花瓣,洗浴可化瘀祛斑。我们回沉香阁去,福宁殿也备好,待皇上下朝回来,便请皇上沐浴。”
锦绣答应着,在君婼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昨夜十五月圆,老中官又去废墟上香去了。”
君婼嗯一声:“果然被我料中,拿了那副小像,让老中官瞧瞧可曾见过。”
坐在肩舆上远远瞧见安平小小的身影,身旁未跟着人,一个人埋着头,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似要往沉香阁去。君婼笑着刚要唤安平过来,就见康乐从后花园冲了出来,用力拉安平,安平不依,康乐一急,将她抱起来,吃力挪着脚步进后花园去了。
君婼望着姐妹二人拉拉扯扯,心想两个小家伙起了争执?怎么身旁也没人陪着?起了孩童顽心,悄悄跟进了后花园,小姐妹二人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嘀嘀咕咕。君婼笑着靠过去,就听安平说道:“我要去告诉嫂子。”
“你疯了吗?”康乐急道,“得罪了她,我们又得回尼寺,过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快跟我回去。”
安平说不,倔强道:“嫂子会给我做主。”
康乐一声冷笑:“她是皇上的亲生母后,嫂子向着皇上还是向着你?”
安平嚷道:“嫂子说过,我缺什么都告诉她,谁欺负我对我不好,也告诉她。”
康乐一把捂住她嘴:“小声些,虽说嫂子待我们很好,可是她惹得起皇太后吗?皇太后大还是她大?”
安平隔着她手呜呜哝哝说道:“我不管,除去嫂子,还有谁能替我们做主?”
“没有。”康乐叹口气,“我们寄人篱下,能住回宫中已是造化,只能忍着,忍到长大了,敕建了长公主府,就带着我们的母亲出去。”
一抬头,君婼站在她面前,蹙眉说道:“康乐是金枝玉叶,理当娇气高贵受尽宠爱,何来寄人篱下之说?从小忍到大,就算建了长公主府,也不会有出息。”
康乐低了头,君婼蹲下身与她平视:“皇太后怎么欺负你们了?告诉嫂子。”
康乐不语,安平在旁道:“皇太后用针刺我母后,母后回去偷偷得哭,手臂上都成筛子眼儿了。”
君婼一惊:“嫂子派人看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康乐抬头看着君婼,君婼点点头:“她做了什么?告诉嫂子。”
康乐绞着手,安平在一旁急道:“阿姊快说嘛,我说不清楚。”
康乐咬咬唇,噗通跪了下去:“嫂子要为我们做主,皇太后近日总说憋闷,喊两位母嫔过去作陪,却不准同时去,两个人轮流,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去了就借口让两位女官出去,关起门来说私房话,就是说些先帝时的事,说着说着就抬手戳人,针藏在袖筒里,只露出针尖,逮着那儿戳那儿,并吓唬两位母嫔,若说出去,就将我们赶到皇陵。皇太后说,自己这一生太亏,如今虽贵为太后,却处处受制,不能随心所欲,是以十分恼恨,她还说,进了五月就都好了。”
君婼点头:“你们放心,从今日开始,让两位太嫔装病不出就是。我也会让两位女官紧盯着皇太后。”
康乐说声可是,君婼笑道:“怎么?装病都不敢?”
康乐摇头:“我的母嫔畏惧皇太后,昔时在定慧庵,就是皇太后派人传信,让我们回宫来。母嫔夜里就哭,说庵堂虽苦,住持师太为人和善,宫中富贵,皇太后却阴险。皇太后又传三次信,威逼恐吓,我们不得已,才回宫的。”
君婼咬了牙:“这些年,她没有接济过你们?”
康乐也咬牙:“怎么会是她?我母嫔说,父皇三宫六院,她最为圆滑,看人下菜碟,面对着父皇柔顺,面对着宸妃卑微怯懦,对上圣皇太后一味装糊涂,有皇子的兰太妃与惠太嫔,她客气相待,对其余低等嫔妃,则变着法子暗中欺凌,无人敢说出,偶有大胆的,跟父皇与宸妃提起,都说她不会欺负人,说别人诬告,大胆的受了责罚,她更加有恃无恐。是我的母嫔为了自保,有孕后跟先帝请求前往尼寺事佛,叶太嫔有孕后效仿。”
君婼手抚上康乐肩头:“嫂子知道了,放心,嫂子会为你们做主。告诉你们的母嫔,日后可不奉皇太后的招,皇太后再有为难,就到沉香阁来找我。清平阁与凝晖阁会加派有身手的女官保护。”
笑着一手抱起安平,一手牵着康乐笑道:“你们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你们是大殷朝的长公主,身份显赫高贵,要高高在上尽享荣宠,不可对任何人伏低,任何时候都不要低头屈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