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刚要问,皇上冲她温言笑道:“君婼先去,朕过会儿就来。”
亲随分成两拨,一拨簇拥着皇后前往延福宫,一拨留在原地。
君婼刚进汤池,皇上就进来了,君婼瞧着他宽衣解带,舔唇笑道:“来得真快。”
皇上瞧着她目光抿唇背过身去,倒退着下了水,君婼打趣道:“水下也瞧得清楚。”
皇上微红着脸向她靠近,靠近了嵌在怀中咬牙道:“这会儿还瞧得清吗?”
君婼笑着:“皇上觉得,密王妃美吗?”
“很美,朕十七岁回到东都,她在庆宁宫设宴,朕一个山间野孩子,头一次见到她那样温柔的美人,不禁红了脸。”皇上实话实说。
君婼哼了一声:“是以,皇上便背着我传旨,皇上怎么不去瞧瞧她?瞧瞧大美人?”
皇上就笑:“后来朕知道了,她对每一个应邀到庆宁宫赴宴的男子,都是那样温柔可亲,说到底是辅佐俭太子收买人心的政治姿态,也是朕当时缺乏见识,如今见识了君婼,方知何为真正的美人。”
君婼心花怒放纠缠上来,情浓处天地间只剩了她与皇上,连潺潺的温泉流动声都听不到,更忘了问皇上给密王妃的旨意为何。
次日一早,皇上上早朝去,君婼软着四肢趴在榻上,摘星为她捏腰捶腿,锦绣进来禀报道:“凝晖阁有人带话过来,昨夜里,密王妃带着蜜王世子连夜出宫去了,皇上下旨密王府迁移往凃州。”
“凃州?”君婼不解道,“凃州远在千里之外,为何?”
锦绣道:“凃州乃是宸妃故里,自然也是俭太子生父故里,皇上此举应是警告震慑。”
君婼摇头,“不管了。”瞧一眼锦绣,“这两日心里可平静些?”
锦绣淡淡笑道:“见不着他,也就平静了。想来是宫中没有男人,铭恩又对我好,我才会动心。出了宫满眼都是男人,慢慢也就将他忘了。”
君婼疑惑道:“你与铭恩的情分,不是分开几日就能忘了的。”
锦绣笑得更欢:“我都脱光了钻到他被窝里,他还那样,我又何必纠缠不清。”
君婼蹙了眉头:“反话?”
锦绣摇头:“不是。”
君婼一伸手:“铭恩送的古镯古镜交回来,回头我帮你还给他。”
锦绣两手背在身后强笑道:“奴婢也得留点念想。”
转过身红了眼圈,出门眼泪滑落下来,夜里想他睡不着,想过追到巩义去,可是自己若逼得太紧,他只怕会更绝情。她也想好了,四处走走,眼界开阔了,兴许心就大了,能将儿女情长抛在脑后。
君婼惦记着回大昭,皇上休沐三日,奏折堆成了山,朝堂上的事务说来就来,说不定要等上一月两月,君婼也不问,生怕问了失望,悄悄嘱咐锦绣与采月摘星收拾行装,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动身。
君婼正手支了颐向往,叶太嫔带人匆匆跑了进来,说昨夜里密王妃出了宫门,过了护城河晕厥过去,兆瑞指派着随行的人送到叶府,俭太子薨后,叶府在朝堂上受冷落,不过密王妃之父乃是世袭的开国候,一看女儿昏迷不醒,又听闻密王府要迁往凃州,这几年压抑的怒气爆发,联络了几名故旧,在早朝时弹劾皇上,说皇上不顾念手足,谏院的杜御史听说,当场对皇上吹胡子瞪眼睛。
君婼一听:“杜御史?何许人也?敢对皇上不敬。”
叶太嫔道:“说起这杜御史,殷朝无人不知,迄今已经三代帝王,以直谏闻名,先帝脾气火爆,瞧见他也忍让三分,。”
君婼不由担忧,出延福宫往福宁殿而来,皇上早朝未归,瞧一眼漏刻,平日这个时辰,早该坐在书案后埋头批阅奏折了。
殷朝御史难缠,她早有耳闻,每月接见御史院众官,不到宫门下钥,众官便不会离开。君婼亲手换了金猊中的香,跪坐在窗边榻上烹茶,时不时扭头看向窗外,心中愤愤想着,皇上设谏院,那是皇上宽和,你们倒好,拿个鸡毛当令箭,还弹劾皇上,哼……
埋怨着御史,心中又担忧,毕竟让密王府南迁千里,皇上没有充足的理由,皇上会如何应对?这密王妃瞧着楚楚可怜,心机却深,借着装病博取同情,又可拖延南迁。
傍晚时皇上方归,君婼起身迎了出来,瞧着他疲惫的脸色,低低问道:“可妥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