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掌击在御案上咬牙道:“这难道该是皇后所为?君婼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朕,只要朕能做到,不会不应着你。”
“可是。”君婼咬一下唇,“皇上欲置密王一脉于死地,不是吗?”
皇上咬牙道:“朕与君婼说过,历来流放岭南者,生者众,兆瑞不见得就会死。”
“那么,兆瑞如今,是生是死?”君婼看向皇上,皇上一笑,“君婼心知肚明。”
“我知道什么?”君婼跺脚,“皇上能不能将话说在明处?”
皇上站起身拧着眉踱步,半晌停下脚步看着君婼:“有人李代桃僵,将密王世子藏了起来。”
君婼霍然站起身:“皇上怀疑我?我确实想过,但是没有去做。早知今日被怀疑,当初就该做了才是。”
皇上咬了牙:“君婼,你今日告诉朕兆瑞的下落,朕答应你,不会对他如何,派人将他安然护送到岭南。”
君婼趋前一步,仰脸看着皇上:“皇上可信我?”
皇上没有说话,君婼一声轻笑:“你信与不信,我只告诉你,我没有。皇上号称天纵英明,难道找不到一个孩童吗?又何必来问我?”
说罢也不看他,转身甩袖子出了福宁殿,站在丹樨上眺望着重重宫阙,他竟然疑心我,不直接说而是绕着圈子审问一般,他为何如此?被皇上误会的愤怒,勾起早上看到玉瑶的气恼,咬了唇心想,这就是你许我的清净安宁?
皇上走出殿门,看她凭栏僵立,唤一声君婼,君婼听到是他,抬脚疾步下了丹陛阶,皇上想要去追,又顿住脚步,岭南总兵发现密王世子乃是冒充,知会了兵部刑部调查搜捕,兆瑞没找到,查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君婼,知道她执拗,没有直言相问,只是出言试探。
可这试探并不成功,还惹得君婼不悦。皇上回到福宁殿唤一声铭恩,简短说了密王世子之事,吩咐铭恩道:“此事若是皇后所做,内寺所定有人为她所用,铭恩着人秘密审查讯问吧。”
铭恩忙道:“皇后既说没有,小人觉得,便是没有。”
皇上摇头:“君婼连蚂蚁蜘蛛都喜爱,何况是孩子,她一旦说出,兆瑞难逃一死,是以,即便是对朕,她也不肯直言,铭恩秘密查探就是。若是,朕也对她无可奈何,只能设法为她遮掩,若不是,可让大臣们闭嘴。百里已在东都搜寻,朕等着消息便是。”
君婼郁闷一日,夜里皇上没来,她也没惦记,赌气一般睡得十分安稳。早起趴在床上,瞧着皇上的枕头发呆,就听外面摘星笑道,“皇后殿下尚未起呢,玉瑶姑娘请回吧。”就听玉瑶笑道,“我等着表嫂就是,这安总是要请的。”
君婼翻个白眼,都说了不让你来,还来,挑衅吗?抓起枕头掷了出去,咬牙说道:“何人早起聒噪扰人清梦,还不滚出去。”
玉瑶万没想到皇后会如此不顾情面,咬唇站起身红了眼圈,摘星似笑非笑瞧着她:“皇后殿下晨起慵懒,最厌恶被人打扰,皇后殿下并不知是玉瑶姑娘,玉瑶姑娘还请勿要在意。”
玉瑶转身就走,摘星口口声声玉瑶姑娘,皇后如何没听到,她是故意对我摆威风,欺辱于我。自己寄人篱下,好不凄苦,咬牙思忖着,就见皇上疾步而来。
玉瑶唤一声皇帝哥哥迎了过去,抹着眼泪盈盈下拜,皇上忙问玉瑶这是为何,玉瑶哽声道:“玉瑶早起前往沉香阁给表嫂请安,没想到表嫂起得晚,嫌我扰了她安眠,将枕头掷了出来,又喝骂着让我滚。”
皇上温言道:“君婼早起刚醒的时候易犯迷糊,昨日朕惹了她,估计她以为是朕,便将枕头扔了出来,不是针对玉瑶,朕这就哄她去。”
玉瑶惊得瞪大了眼,她敢对皇上发脾气,皇上还得哄她,皇上这样宠爱着她,定是没见过她凶悍的模样,可见皇后两面三刀,对着皇上一套,背着皇上又一套。玉瑶想着心中一阵冷哼,早晚揭穿你的真面目。
皇上又道,“宫中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玉瑶不用每日都来。”看一眼玉瑶身后,沉香阁四位宫女遥遥跟着,温言道,“天气寒冷,玉瑶回去吧。”
不待玉瑶回答,脚步匆匆往沉香阁而来,刚刚百里来报,已在开国候府位于东都城外的田庄密室找到兆瑞,百里亲自审问,动了酷刑,嫌犯方供出实情,原来当日锦绣出城拜托押送的校尉,被开国候府的人认出,皇后既同情兆瑞,他们则有空子可钻,是以将兆瑞换下留在东都,一应知情的人都说是皇后懿旨。
皇上后悔错怪了君婼,进到沉香阁,唤一声君婼,颇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听不到君婼回答,局促搓了搓两手,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一抬头,君婼站在隔门处,正幽幽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