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忽然,道士双眼中的惶恐消失了,代之以深深的恐惧,以至于连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并且,道士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屠七爷:“大凶!大凶啊!”
两个小厮冲过去就想揍他:“什么大凶?你这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屠七爷怎么可能大凶?”
道士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继续死死盯着一脸疑惑的屠七爷,继续说:“你……一个月之内,定有血光之灾!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家宅不宁!”
两个小厮越发生气,一左一右夹住道士,将他按在地上,就要开揍。
屠七爷抬手道:“慢着!别打他!”
两个小厮松开了手,道士坐起来,慢条斯理拍着身上的灰。
屠七爷走到道士跟前,蹲下来,一字一顿地问道:“道长,你刚才,说什么?我有血光之灾?”
道士冷笑一声:“贫道一个出家人,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诓你?本想今天遇到你也是有缘,看你面相大凶,想替你消灾解难,可你的手下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既然你们觉得贫道是在胡说八道,那么贫道也就不便多打扰,告辞了。”道士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走。
“道长别走!”屠七爷急忙拦住道士的去路,“消消气。消消气。我的手下不懂事,让您受惊了。”又冲着两个小厮一瞪眼,“还不快来给道长赔礼道歉?”
两个小厮莫名其妙,可也不好问,只得上来弯了弯腰。
道士很有风范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贫道乃出家之人,怎能和俗世中人计较?”又对屠七爷说,“刚才贫道看见你印堂之上有些晦暗之气,不是很好啊。”
屠七爷平时横行宁州城,俨然地方一霸,可是对鬼神心怀敬畏,尤其信奉黄老之说,希望得遇有道之人,助自己长寿康宁。所以,听见这跛腿道士这么一说,心里已经有了三分相信:“怎么个不好法儿?请道长细细说来。”顿了顿,又掏出一大锭银子,“这个请道长收下。”
道士很有风骨地推辞:“出家人要金银何用?今日贫道肯多嘴,也是与施主有缘,否则,贫道绝不坏人好事。”
坏人好事?
屠七爷心里咯噔一下?最近,自己不是要迎娶高素月吗?虽然只是做妾,可也算是好事了。这个道士,说话虚虚实实的,到底有什么玄机?
于是急不可耐地问:“道长有话直说无妨。我到底招惹了什么?有没有破解之法?”
跛腿道士又细细看了一番他的面庞:长叹道:“你家里最近是不是要办喜事了?而施主正是新郎官?新娘子属羊,比施主您小十六岁。”
高素月正是属羊,且刚好比自己小十六岁,这个屠七爷是知道的,因为之前他请了算命先生算过两人的八字,算命先生说,也不是大吉大利,但也算是平平安安。所以,他才决定要娶高素月,要是两人八字不合,那么高素月就是七仙女下凡,他也决不去招惹。
“道长算得不错,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屠七爷疑惑地问道。
“施主是不是请人合过新娘子的八字?”道士捋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啊,是合过八字的。”屠七爷急急地说,“可是算命先生说,这桩姻缘还算平安。”
“唉——”道士喟然长叹,“贫道就知道,一般的人,是不可能算出这一层的。”
“哪一层啊?”屠七爷愈发的一头雾水,他身旁的那些小厮,也是面面相觑。
“施主要娶的新娘子,命中带煞。”
“啊!”屠七爷没想到会这样,惊呼了一声,“可是之前算命的时候,没有这一说啊!”
“新娘子是命中带煞,可是不厉害,一般来说,是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的。”跛腿道士认真地说,“可就有一样,这新娘子,不能接触姓氏中带耳朵的人。”
“姓氏中带耳朵的人?”屠七爷越发不明白。
道士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划拉着:“施主请看,比如这姓‘陈’的人,就是姓氏中带耳朵的。”
“哎呀,我娘姓邓!”屠七爷一拍大腿,高声叫道。
“所以,贫道多嘴,施主还是不要将那个女子带入家中的好。”
“可是我娘都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屠七爷对道士的话已经有了七分相信,可仍旧存有三分怀疑,“怎么可能犯冲?”
“可是,令堂的牌位总不能因为施主娶亲而移到别处去吧。”道士冷笑道。
“这个……”此时,屠七爷已经对跛腿道士信了九分半,而且,他也知道,他当然不能因为纳妾,就把亲娘的牌位请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