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兄,息怒,息怒。”林世伟急忙招呼他坐下来,“所以说啊,我们林家有这么一位姨娘,那可真是……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是我大哥的人,我不想理她,也就不理她了,可令妹不行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叶紫灵比你妹妹早去了那么几个月,加上我家老爷夫人喜欢她,所以啊,你妹妹的日子,是不好过啊。”
高天翔坐下来,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二少爷只管告诉我,你们家那个叶姨娘究竟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的,我一定叫她哭着求饶!”
林世伟说:“要想让叶紫灵哭,倒也不难,只是,高兄才回到宁州,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尤其是那叶紫灵,整天也不在林府,全都在作坊和店铺里粘着我大哥,把我大哥粘得五迷三道的,所以啊,他就没有功夫去理会你妹妹了。因此,我建议高兄不如去老店做事,一来,可以弄清楚叶紫灵整天到底在干什么,二来,你自己也能赚些银子,是不是?”
“这个……”高天翔忽然显出了扭扭捏捏的神态,“不瞒二少爷说,其实昨天下午,我已经去老店作坊了,可是,你们木器行太不好干了,简直能把人累死。”
林世伟说:“高兄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木器行怎么了,你见过把谁累死了?当然,高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要受苦的,哪里像高兄,生下来就是享福的。但是——”说到这里,林世伟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你既然已经去了老店作坊做事,干嘛不坚持下去呢?如果你自己离开那儿,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替你妹妹出头的机会了。”
高天翔沉思良久,慢慢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也知道我,以前我们家开药铺,我都没操多少心,现在却要给人打杂当下手,你说,我哪儿受得了?”
“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么。”林世伟语重心长道,“如果你能吃得了这个暂时的苦,那么,等找到机会把叶紫灵赶走,我大哥那边,还不是你妹妹说了算?到那个时候,你自己想想看,你还用得着给人打杂当下手吗?”
高天翔思谋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绽放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世伟:“好主意!好主意!怨不得人家都说,林家二少爷才是宁州木器行最聪明的人,今天,我果然是见识了。好吧,我就听你的。只不过……”说到这儿,拿眼睛瞟了一下林世伟,“以前咱们虽然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可真正论交情,也不过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要帮我?总有个理由吧!莫非……你到今天还惦记着已经成为你大哥的妾室的叶紫灵?可别跟我说好听的,我可是知道,以前你对叶紫灵,那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啊。”
林世伟黯然道:“费尽心思又如何?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庶出的儿子,人家眼界儿高着呢,一心只想在大哥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我已经想开了,女人么,不就是件衣服吗?旧的去了,新的自然会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干嘛要利用我对付叶紫灵?”高天翔来了兴趣。
“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我们林家就叶紫灵是个人物,整天在老店里面呼风唤雨的,得意得不得了。老爷夫人一味地袒护她,我大哥呢,自不用说,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所以啊,那丫头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东记。”
“她有那么大野心?”高天翔不相信似的看着林世伟,“一个丫鬟,就算是现在成了姨娘,可毕竟,那见识那胆量也不够啊。”
“哼!”这回轮到林世伟拍案而起了,“高兄是不了解那个女人的厉害啊,就像你以为,你妹妹和我大哥甜蜜恩爱呢。叶紫灵那个女人,那简直就……就……”
林世伟真的说不下去了,一提起叶紫灵,他就想起来那天他花了两千两银子雇人火烧柯老板订做的那批家具的事情。那一包一包烧成了灰、还有那些烧了一半的麦秸和稻草,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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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东升安慰他:“二少爷,咱们也没吃亏呀,还烧了老店这么多马和马车呢!这也够大少爷他们哭一阵子了。”
林世伟当时的反应是一脚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厮踢倒在地上:“糊涂东西!你长那个脑袋是干什么用的!如果他们连这点儿马和马车都舍不得给我烧掉,那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唉——”仰天长叹,“叶紫灵啊叶紫灵,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到底,是不是——”
东升被踢了一脚,可也不敢叫痛,只能坐在地上,揉着差一点儿扭伤的脚脖子,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主子。
林世伟看着他:“你不明白是吗?那我告诉你。他们当着小豆子的面,大张旗鼓准备给柯老板运送家具,然后小豆子通过腊八给咱们捎来了信儿,告诉我们,他们的马车什么时辰会走哪条路。于是,我紧急联络了司马他们,埋伏在大路两旁,只等他们的马车一经过,就给他们点一把火,看他们怎么给柯老板交代!看他们还怎么有脸跟我爹说继续将北平王府那笔生意做下去!看那个叶紫灵还怎么给大哥做助手!可是,他们应该是已经发现小豆子了,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面从大路运送了一堆不值钱的草,一面走了另一条路,趁我们忙着烧草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家具运到柯老板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