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杰沉默了一会儿,说:“紫灵,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你不够信任,误会了你,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认错和弥补的机会?”
叶紫灵不为所动:“只要你把卖身契给我,那我一定会原谅你的。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你不给我卖身契,还要将我禁锢在林家做家奴,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吧。”林世杰点点头,“该说的话我都说的了,你想告诉我的,也都告诉我了,尽管我不能够全部明白。但是,既然摆脱林家家奴的身份,于你来说如此重要,那么,我就不拦着你了。况且本来,我也不是全都因为夏莺和素月那几件事情才让你下堂的,而是因为……因为我想让你高兴。”
“既然大少爷自己查了个水落石出,那么,我想知道,大少爷是否打算让高姨娘给我道个歉?”叶紫灵本不想多事,要了卖身契就走人,可还是修炼不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提出来,要高素月给自己道歉,“而且,道歉的时候,只要你在场就行。因为之前这件事情你们也没有告诉老爷和夫人,她只给你一个人告了刁状,那么,今天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只需要你一个人见证,我是被冤枉的,就可以了。对了,夏荷也得在场。就四个人。”
林世杰皱眉道:“现在还不能算作是真相大白了,很多疑点,我都没有弄清楚。比如,夏莺和了然那件事,我怀疑是高素月和他哥哥故意将了然举荐到家里来给你讲经的,而且他们要针对的,并不是夏莺,而是你。那么,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你事先究竟知不知道素月有这个预谋。所以将计就计让夏莺做了替罪羊?”
叶紫灵“嚯”的一下站起来,一拍桌子:“替罪羊?难道在你林大少爷的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拿一个无辜女孩子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清白?实话告诉你吧,夏莺根本就和你的素月是一伙的。
“夏莺早就对我不满。早就想去绾翠阁服侍高姨娘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没有去成。所以她在竹影轩总是偷懒耍滑,因此我很不喜欢她,每次赏东西,都没有她的,于是她对我愈发怀恨在心。
“而这一次。高姨娘去圆因寺求签、说我身上有先天带来的戾气、需要得道高僧来讲经化解等等等等,我全都没有相信。刚开始你不是也不相信吗?但是我们只是为了让老爷夫人放心,才会答应让那个专事勾引良家妇女、以前就在环州曹员外家因为此种劣行被人几乎打死的了然来家中讲经,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渣的底细,所以并没有怀疑有其他原因。
“可是那几天,绾翠阁的支大娘——你听好了,是高姨娘的奶妈——到竹影轩来了好几趟,是求着我给他家亲戚的孩子做木制小玩意儿。当时我还纳闷儿。心说支大娘对我这竹影轩一向不理不睬,为什么这两天频频来访,特别是还总提到。夏莺每天都会去绾翠阁串门子。
“我自然会起疑心。因为夏莺去串门子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支大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个,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一点儿什么。而那天早上,一向偷奸耍滑不干活儿的夏莺表现得太积极了,而且积极得都有些激动了,给我送了一壶茶,说话颠三倒四,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当时就怀疑,那壶茶不一般。于是。我打晕了她,将那壶茶全都灌进了她的肚子里。当时我的打算是,如果这壶茶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我冤枉了夏莺,我会向她道歉。可是,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那么。夏莺给我殷勤送上的那壶茶,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想必大少爷您自己也能想到了吧。”
林世杰感叹道:“果然和我猜的**不离十。当时知道了了然的底细,我就怀疑,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而不是冲着夏莺,可我没有想到,夏莺不是替罪羊,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么说来,当时你坚持要将她杖毙,也是有原因的。只是,当时我听信了素月与夏荷的谎言,以为是你度量狭窄心狠手辣。这都要怨我,怨我不辨是非,一厢情愿认为素月生性善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顿了顿,又说,“我真的没有想到,素月会用这种计谋来陷害你,不仅打算让你名声尽毁,而且还要让你性命不保。宁州这个地方,历来痛恨这种苟且之事,无论是官府,还是坊间。”
虽然语气尽量放的平和,可叶紫灵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林世杰在激励压制着怒气,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而且,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苏绣的流苏桌布,将这一块上好的桌布几乎抓烂。
叶紫灵不忍心看他的眼睛,而即使不看,她也知道,那双总是充满了和煦的眸子里,现在一定是愤怒和哀伤。想想看吧,他最心爱的女子,竟然用这种手段在欺骗着他,这叫他如何能够忍耐?
可是,如今这个结果,又能怨谁呢?
林世杰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严玉容结为夫妇有错吗?
林世杰因为严玉容的骄横无知而淡漠了夫妻感情有错吗?
林世杰和高素月两情相悦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