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这位姑娘,你有何指教?”里正尽量把自己弄得文绉绉一些。
叶紫灵拿到卖身契后,离开林府,因为自己不会梳那种已婚妇人的发型——以前都是采璎梳头——所以只好将头发简单盘一下,头发又很多,还剩下三分之二盘不起来,只能任由其披散着,因此,这种极其简易的发型,倒和宁州未婚少女的发式比较接近,因此,大家都称呼她为“姑娘”,都把她当做未婚少女了。叶紫灵后来明白了这一点,可是也没太在意,因为心想自己虽然在林家做了半年多的小妾,可实际上没有圆房,还是个处子呢,被人称呼为“姑娘”,也不算错。
叶紫灵对里正说:“里正大人,这几只母鸡,是潘大娘辛辛苦苦养的,他们全家就指望着这几只母鸡能够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现在,你们要抓走这几只母鸡,不等于是要了人家的命吗?”
里正正要说什么,叶紫灵已经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里正大人,我是潘老伯家的亲戚,今天的税款,我替他出了。这点银子,应该是够了吧。”
里正看着雪白的银子,两眼放光:“够了,够了!”
叶紫灵将银子给了里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安静下来了?”
里正打量了她好几眼,直到发现这个女子居然丝毫不拿他的目光当回事儿,这才悻悻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掂量着那块碎银子。
潘老伯和他的妻子从恐惧和震惊中醒悟过来,十分过意不去地对叶紫灵说:“叶姑娘,真是连累你了。”
叶紫灵无所谓地笑了笑:“刚好碰上了,就帮个忙。不过说真的,潘老伯,潘大娘,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我看这个里正很凶的,而且似乎来收税来得还很频繁,你们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他们?”
潘老伯叹气道:“说是上头要,其实还不是拿去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怎么办呢?明明知道不是粮税也不是军税,可还是得交,否则,他们三天两头来欺负我们,我们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春妮儿小声说:“上一次,她们把青姐姐的嫁妆都拿走了,说是交税。”
“连嫁妆都要拿去顶税啊!”叶紫灵摇头叹息,感叹自己这才算是见识到了上一世学的古文里所说的苛捐杂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潘大娘哀伤地说:“可不是嘛,青儿那姑娘,就是因为嫁妆被拿去顶了税,一时想不开,拿了根绳子就上吊了,幸好她家人发现及时,才算捡回来一条命啊!”
“既如此,你们何不走出这木石湾自谋生路?”叶紫灵越听越生气。
“唉——哪里都一样!”潘老伯叹息道。
“那么,你们想不想赚一大笔银子?”叶紫灵把话题扳正过来。
潘大娘苦笑道:“叶姑娘啊,你不要拿我们开心了。谁不想赚银子啊?可是,我们……”
“对了,”叶紫灵又想起一个问题,“方才你们说,这里的大小事务,都是里正在做主,那么,如果你们砍伐很多林子里的树木拿到外面去换几个钱,里正会不会干涉?”
潘老伯说:“那些林子都没人管,大家都可以随便砍了去卖柴火,里正不会说什么。不过叶姑娘,你说的赚银子的办法就是砍柴去卖吗?可是那能卖几个铜钱呢?”
叶紫灵又问:“你们这木石湾,像你这样交不起税的总共有几户?这些人家里面,青壮年劳力有多少个?”
潘大娘急忙接口道:“这个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木石湾人家儿不多,总共是二百一十几户,情况都和我家差不多。青壮劳力么,最少也有三四百个。”
“那就好。”叶紫灵兴奋道,“既然里正不管这片林子,而又有这么多的人家交不起苛捐杂税,青壮劳力也不少,那么,潘老伯潘大娘能不能联系一下这些青壮劳力,请他们砍伐树木,然后运送到我指定的地点,我保证,你们赚到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潘老伯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人也十分憨厚,可这并不代表,人家就是个傻子。
听叶紫灵说得这么笃定,他疑惑道:“叶姑娘该不会是说,我们木石湾这片林子里的树木都很值钱吧?”
叶紫灵并没有存了欺骗木石湾村民的心思,因为即便是这次她用欺瞒木石湾村民不认得黄花梨木的方法赚一大笔银子,那么以后呢?先不要说忍心不忍心,单只是为了以后能够建立起与木石湾长期的合作关系,她也不会欺骗这些憨厚的村民。
“潘老伯,你们这里难道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林子里的树木,大多数都可以用来制作很名贵的家具?比如,今天早上,我让你帮忙锯的那两块木板,就是黄花梨木,很值钱的。如果你们这次帮我砍伐一批黄花梨木,那不要说随随便便就能交上那些赋税,就是以后的日子,也会比现在富裕得多,或者,你们可以去城里做个生意,总好过在这里被一个小小的里正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