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杰也犹豫起来:“娘说的是。想要严家不再追究世伟,倒也不难。现在珍儿还在儿子手里呢。而且严大人和严夫人都是聪明人,今天这光景,他们岂会看不出来,是我偏袒了他们的女儿。只是,虽然我们不将世伟送去官府,可也要将他囚禁起来。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见到静思楼以外的任何地方了。”
林夫人叹息道:“这并非我的本意,可是为了平息严家的责问,也只能这样了。这其中具体怎样平衡,你自己掌握吧。我还要照顾你父亲,就不多问了。”
林世杰说:“娘,您尽管放心,这一次,儿子既然让这件事情开了头,就一定会让它按照儿子预想的走下去。岳丈家里,儿子相信他们不好意思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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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在吗?”叶紫灵走进老店的柜台,问一个熟识的小伙计。
小伙计正在低头忙碌,忽然一抬头看见叶紫灵,顿时惊喜万分:“叶……叶姑娘,您怎么来啦?好久都不见你了。”
叶紫灵笑道:“我是来和大少爷谈生意的。大少爷在不在啊?”
“哦,大少爷今天没来柜上。”小伙计说。
“是不是他在作坊?”叶紫灵有些纳闷儿,因为往常这个时间段,林世杰应该在柜上的。
小伙计说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好久。
叶紫灵奇道:“咦,这街上,又有新店铺开张了吗?我去看看热闹。”
店里几个年轻爱热闹的伙计也跟着叶紫灵出来,去看热闹。
出了店铺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从店铺往东,大约三十米左右,真的有一家店铺刚刚开张,门上的匾还挂着一朵大红花呢,门口碎了一地的鞭炮屑,且有很多宾客正在往里走,显得十分热闹。
叶紫灵和伙计们走过去,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块匾上,清清楚楚五个烫金大字:恒裕木器行。
叶紫灵越发不解,没听说宁州城里有哪个大财东打算开木器行啊。这些日子,叶紫灵在麻油籽街摆摊,认识了很多人,上至王孙公子,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因此每天听到的信息也很多,包括城里面新开了一家大型的珠宝行、本城最大的钱庄汇通钱庄的少东家执意要将一个青楼女子纳为妾室、留仙居酒楼对面新开了一家悦客来酒楼似乎在和留仙居唱对台戏等等,可是,并没有听说有新近要开张的木器行。木器行不比别的行当,非财大气粗是开不起来的,而且开张之前,声势也很大。可是,这静悄悄的,一家木器行就开张了,似乎不合常理。
叶紫灵问身后的小伙计们:“你们知道这家恒裕木器行吗?”
小伙计们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这家铺面转让出去之后,一直都锁着门,直到昨天晚上,似乎有人挂上去了一块匾,但是用红布蒙着,我们还以为,是酒楼茶行绸缎庄之类的,所以也没在意。”
还有一个伙计悄声说:“把木器行开在这里,这不是明摆着跟咱们庆盛昌老店唱对台戏嘛。我就不信,宁州城里会还会这样财大气粗,敢在咱们这条街上新开木器行。”
叶紫灵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咯?”
伙计们犹豫道:“算了,同行之间,是有些讲究的,不能随便去人家店里。”
叶紫灵说:“好吧,你们不进去,那我进去好了,反正现在我又不是庆盛昌的人,只是一个在街边摆摊的小贩,没什么不能进去的。”
小伙计们走了,叶紫灵大步踏入这家新开张的恒裕木器行。
刚刚进去,就吃了一惊,因为在里面谈笑风生招呼宾客的,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曾广成。
叶紫灵赶忙转身,打算退回来,可是偏偏,曾广成在这个时候一转头,看见了她。立刻招呼道:“叶姑娘!”
叶紫灵只好又转回身来,微笑着打招呼:“是曾老爷啊,好久不见啊。”
曾广成满面红光,精神焕发,与那天在林老爷生辰家宴上被林世伟诬陷、负气而走的落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他刚才对叶紫灵的称呼是“叶姑娘”而非“叶姨娘”,那么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叶紫灵下堂了。
曾广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来笑着对叶紫灵说:“叶姑娘别来无恙啊。”
叶紫灵只得客气道:“还好,还好。对了,这家恒裕木器行,是曾老爷名下的资产吗?今天来的匆忙,不曾备得贺礼,只能先恭喜一声了。”
曾广成大笑:“我哪里有这个财力和魄力?这家木器行,是我的一位朋友开的,我只是受雇于朋友,来帮帮忙罢了。”
叶紫灵也只能跟着打哈哈:“曾老爷太谦虚了。”
曾广成将声音放低了一些:“对了叶姑娘,我听说,你离开林家了。为什么呢?”
叶紫灵说:“这个说来话长。曾老爷啊,林夫人、您的表姐,在您走后生了一场大病,而且她也十分牵挂您,您打不打算去看望一下呢?”
曾广成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我再也不想踏进林家半步!想当初,我被林世伟诬陷贪污了南记的银子,这个奇耻大辱,我没有忘记。”
叶紫灵黯然道:“可是林夫人,总归是你的表姐。”
“这个我会另想办法的,即便是我想看望表姐,也不会去林家。”曾广成说得斩钉截铁,“先不说这个了。今天,能遇到叶姑娘,真是太巧了。就算今天不能遇到你,我也会去专程找你的。”曾广成说得十分认真。
“专程找我?”叶紫灵心里升起了一个预感,“找我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