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紧紧抱着世豪:“你这不是催着老爷夫人发话来啧世豪吗?”
骆姨娘简直被搅糊涂了,明明是自己有理的,怎么忽然变成了自己没道理?陈姨娘反倒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骆姨娘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哆嗦的嘴唇,气得哭了起来。
林夫人正要斥责陈姨娘几句,忽然林世伟猛一拍桌子:“够了!陈素儿,你欺负我娘都这么多年了,今天是除夕,就不能让她安静一会儿吗?”
一桌子的人,还有旁边站着伺候的下人们,都诧异地看着怒发冲冠的林世伟。
林世伟用一根手指指着目瞪口呆的陈姨娘:“告诉你,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挤兑我娘,我娘总是让着你,你还不知足?今天这事儿,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杂种自己做错了事情,你不给我娘赔礼道歉,还要护短。你不就是看我娘好欺负吗?那好啊,你别冲着我娘,你冲我来好了!”
陈姨娘惊愕地大睁着眼睛:“二少……少爷,你说什么?你竟敢说世豪是杂种?我好歹是你的庶母,你也要尊称我一声姨娘的,你这样说我,简直是······简直是目无尊长!”陈姨娘放开了世豪,习惯性地双手叉腰,大声反驳林世伟。
骆姨娘越哭越厉害:“世伟……算了……别争这口闲气了。本来你也是罢黜之人,没有什么资格与人家争长论短······”又哭着跪在林老爷林夫人面前“老爷,夫人,世伟刚才已经给你们拜过年了,也喝了一杯酒,这团年饭,就算是用过了,那么就让他回静思楼去吧。免得在这里久了惹人厌。”
林夫人倒吸一口冷气,一向老实胆小的骆雪英,居然也学会以退为进这一套了。这番声泪俱下的哭诉丈夫难免不动心啊。
果然,林老爷眼中露出了不忍的神色,离开座位,亲自搀扶骆姨娘起来:“雪英,你想到哪儿去了?今天是除夕,大年下的,大家都欢欢喜喜的,世伟也好不容易从静思楼出来和咱们团聚,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骆姨娘依旧哭着,不肯起来:“只因为老爷偏疼世伟多少人都看不惯?何况也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重罚。可是今天,他才一出来就有人看不惯,又不明说,拿着我出气。老爷,如今老爷还在,世伟也还在,我就备受欺负,若是有一天,老爷您撒手去了世伟又被他们害死,我靠谁去……”
林世杰不动声色地和林夫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天林世伟一定会被林老爷从静思楼放出来的。林世杰在心中长叹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漏算了平时不吭不哈的骆姨娘,以至于今天一败涂地。
可是现下这情形,他们母子还能说什么呢?向大家表示他们母子一定会善待骆姨娘为骆姨娘养老送终?这不就等于告诉大家,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二少爷一死?要不,就坚持原则,坚持将坏事做尽的林世伟再关押到静思楼去?不要说他们自己觉得这个时候说这话太不合适就是说出来这么多下人也会觉得他们母子两个太过分。
想来想去,林世杰和母亲达成了无声的协议:绝不开口说一句话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见解。
林老爷伤感地握着骆姨娘的手:“雪英啊,让你受委屈了···…”
林老爷能够充分理解他那可怜的二儿子因为他们父子俩几乎是被同时软禁起来的,只不过,他表面上还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尊严,而二儿子世伟,已经和犯人无异了。
林老爷敛容对林夫人和林世杰说:“你们还当我是这个家的家主吗?”
林夫人和林世杰慌忙离座跪下:“老爷这是说哪里话?真真要折煞我们了。”
林老爷点头道:“好。你们承认我还是这个家的家主就好。那么,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世伟从即刻起,解除禁足,搬出静思楼。”
林夫人和林世杰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老爷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疑议没有?”
林夫人和林世杰同时摇摇头:“没有。但凭老爷做主。”
林老爷倒觉得诧异,因为刚才下了这个决心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夫人和大儿子反对,他应该怎样应答,恐怕一番唇舌是免不了的,可是现在看来,那些言辞全都白准备了,夫人和大儿子,居然什么都不说?
林世伟不安地走上前,也跪在了林老爷面前:“爹,儿子恳请您收回成命。”
“为什么?”林老爷觉得自己的儿子,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大儿子分明是想置二儿子于死地,可偏偏眼看着二儿子翻过身来,却什么都不说。二儿子分明想摆脱樊篱恢复自由,可偏偏自己这个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却还要坚持回去接着禁足?
林世伟说:“儿子之所以被禁足静思楼,是因为儿子自己的过错,现在爹您自己定下的罂足的日子还没到,却要儿子出来,岂不是会令大哥伤心?令家下众人不服?”
林老爷温和地看着他:“世伟啊,这个你就不要多虑了。你母亲和大哥刚才也说了,他们没有异议。你就安心出来,住在水云榭,好好陪陪你骆姨娘吧,她就你这么一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