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坤凑上前来看了一下,他知道尹乐受伤,却不知道伤口这么大,不由得也倒抽一口凉气,道:“天啊,你是如何忍住行走的?”
王湘君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人扶着行路,原来伤口这么大。换做是她习武之人,脚底伤了,走路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莫说是在这样的野林里,不时有突起的尖石,就算走在平地,也会疼痛难忍的。
楚晔气得浑身发抖,骂完之后,便去河岸边寻找草药,过了一会,他拿着几株臭草回来,这种臭草又命藿香蓟,有挥发性气味,不喜闻的会反胃想吐。
楚晔把臭草在小河里冲洗了一下,摘下一小蕞放进口中,咀嚼几下,然后吐在一张梧桐叶上摁在尹乐的脚底。他脸色很难看,尹乐伸手摁住,“我自己来!”
楚晔放开手,蹲在河边吐起来,那臭草很臭,闻都觉得难以忍受,莫说放进口中咀嚼。
尹乐眼圈红了,她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还愿意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吐完之后,他用手捧了几口河水,用以漱口。
他重新走回尹乐身边,坐在她身旁的石头上,撕开自己的外裳,放在水中清洗一下,连同臭草一起为她包扎起来。
尹乐瞧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鼻子很酸,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他的额头,她的手指很冰凉,划过他的额头,却引起楚晔心中一阵阵的暖意。
“谢谢!”她轻声道。
他抬头看她,眼里有怜惜和疼痛,皱着眉头,问道:“疼吗?”
“习惯了!”她轻声道。习惯了,记得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她的**,她身上有许多伤疤,新的旧的,大的小的,他曾经震骇地问她疼吗,而她的回答也是这样,习惯了。
他眼里有一丝错愕,“什么是习惯了?”
尹乐眼底漫生出一股寒意,每一次想到自己的身份,她的心就会无可抑制地觉得寒冷,这种日子,还有将近五百年。她重新看他的时候,寒意已经消失,有温润的淡笑,“小时候总是和其他小伙伴打架,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我是野丫头一个。”当然,她的小伙伴也不是人类,野狼,老虎,豹子,狼狗,毒蛇......
楚晔伸手捏了她的脸颊一下,“淘气的丫头!”
尹乐的眼里便陡然灌满了泪水,那样熟悉的动作,那样熟悉的温情,那样铺天盖地席卷了她的痛楚,她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使自己正常说话,“谁年少的时候不淘气?”
阳光直射在楚晔的脸上,他眉目分明,眉毛飞星入鬓,俊美得如同神诋,和煦的秋日暖阳为他的面容披上一层金色的光,他整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沐浴在光晖里,用隽永而凝神的眸光看着她。时间仿佛就此定格,仿佛还是那个霸道的男子,仿佛还是那个在二十一世界与她厮磨的无赖,仿佛还是那段美好不知忧愁的岁月。她曾经把整个心交给他,她曾经说过纠缠一辈子,她曾经说过要为他生一堆小魔鬼。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如今,纵然情景依旧,心情却大不同了。
楚坤与王湘君站在一旁看着对视的两人,王湘君脸色青白难分,眼里分明有浓浓的不悦,只是,那到底还不是她的夫婿,她还无权过问他跟谁暧昧。只能别过脸,不去看两人胶着的眸光和散发在阳光里浓浓的深情。
楚坤坐在石头上,吃着手上的野果,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恻隐之心打消,他很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