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黄云紫塞三千里,女墙西畔啼乌起。落日万山寒,萧萧猎马还。笳声听不得,入夜空城黑。秋梦不归家,残灯落碎花。”
“试望阴山,黯然销魂,无言排徊。见青峰几簇,去天才尺;黄沙一片,匝地无埃。......”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
开始的时候,贾似道的速度还不是很快,提笔前似乎还要思索一番,每一次落笔之后,站在他身边的莫夜、余赐等人都会马上抢过,周坦则是大声的朗诵出来。
每一次的朗诵,带来的都是周围士子们不可抑止的沸腾。
不过随着贾似道落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莫夜、余赐等人已经只能麻木的一张张抽出写好的墨迹都根本没有干的纸张,然后任由周围的士子们哄抢一空,任由抢到的人大声读出声。他们已经完全麻木了。
料到贾似道这一次会抽乔玉等人的脸,可是看着依然下笔如飞的贾似道,莫夜、余赐、周坦、杨铎等人已经怎么也没有想到,贾似道会用这样一种最为直接最没明了的办法,生生的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到乔玉以及先前那些议论的士子脸上。
到最后,码头上已经安静无比,一张张写好的墨迹都未曾干涸的纸张出现被一个个士子视若珍宝的抱在怀中,
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乔玉,则是已经呆若木鸡。那些哄抢的士子们,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叫好,都是一个干脆而沉重的巴掌,一次接一次的扇在他的脸上。
他,也麻木了。乔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他感觉自己个时候就像个小丑一般,周围那些士子每一次的叫好声,都像是一记耳光无情的抽打在他脸上。
都是因为你,贾似道。乔玉看着贾似道的眼神,此刻已经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人群中央,砚台上几滴墨汁没有来由的从砚台中跳了出来,溅到贾全儿刚刚铺好的白纸上。
贾似道瞥了一眼满头大汗却将头昂的跟公鸡似得贾全儿,微微皱眉。
“咚咚咚!”
贾全儿脸色一变,紧接着贾似道突然感觉小几的四个小腿没有来由的震颤起来,不过几息的功夫这震颤的趋势越来越大,甚至连小几上的砚台都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在颤动。
“轰!”
贾似道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大地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震颤,紧接着整个大地似乎都晃悠起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在处于失重感的贾似道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稳住。
是莫夜!
贾全儿和其余围观的士子却是没有那么好运了,纷纷东倒西歪,惊叫连连。
好在,这震颤只持续了不到十秒的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看着还在晃动不已的画舫以及西湖中还没有消去的水浪,贾似道心中一个念头的愈发的清晰。
“我们走!”
伸手拉起瘫倒在地上的贾全儿,看了看周围只是受了些惊吓,人都没事的一众士子,贾似道一把将手中的笔扔在小几上,对着身边的莫夜和余赐等人沉声喝道。
莫夜诧异的看了贾似道一眼,没有说话,点点头,顺手拉起圆滚滚的杨铎。余赐似乎向来不会怀疑贾似道的话,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跟在贾似道后面拔腿就走。
“哎哎哎,师宪,等等我,等等我。”
起身站定的杨铎看到贾似道和莫夜、余赐要走,连忙喊道。周坦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却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赵彦瑀和周必隆两人,扭头跟在杨铎后面也追了上去。
“我说翼之,你不去那画舫转悠转悠了?四个头牌可是都在的哦。”听到杨铎的叫喊,贾似道停下脚步,等到杨铎赶上来,笑着道。
“我......我说......师宪,刚刚那是怎么了?”
这短短十余步,圆滚滚的杨铎就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到跟上来的周坦,贾似道点头示意,神色一肃道:“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怕是我大宋朝又要有麻烦了。哎,当真是内忧外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什么麻烦?”
“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地晃,定然不会是无缘无故......”
“我还当是师宪兄文采令这天地都为之震颤了呢......额,哈哈!”杨铎接口道,随即看到贾似道怪异的眼神,只得干笑两声,来掩饰他打断贾似道的尴尬。
“刚刚那是地震,当然不会是临安城地震,而是发生的地震的地方想必距离临安城肯定不会太远,所以......临安城才会有震感。”
看着湖边大道上惊魂未定还在四处张望的人群,贾似道无奈的摇摇头。
“地震?师宪说是地动?”
周坦一脸惊讶的看着贾似道,疑声道,
“呵呵,不管是不地震还是地动,跟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多大关系,该头疼的是圣上还有朝中各位大人......”话说到这里,陡然嘎然而止。
一辆马车在贾似道面前缓缓驶过。
在经过贾似道身前的时候窗帘微动拉开一条缝隙,一张如花的俏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只小拳头在窗户边晃悠了两下,然后窗帘唰的一声被拉上,马车施施然离去。
吗的,这疯婆娘竟然阴魂不散的追到了这里。
贾似道这个时候对自己不上船的决定感觉实在是太正确了。
“师宪,刚刚那位小姐怎么看着那么面熟啊?嘿嘿,师宪认识?”杨铎用手在贾似道眼前晃悠了一下,一脸猥琐的道。
“翼之不认识她?”贾似道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杨铎。
“我怎么会认识?”杨铎讶然,道。
“哈哈,好的,改天我介绍翼之认识这位姑娘,就说翼之兄对她仰慕已久如何?”
“师宪,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
旁边的周坦见杨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话,连忙在他耳边低语一声。刚刚杨铎没有注意,周坦、余赐等人可看的清楚,那马车中是谁。
“好哇,师宪,我要与你割袍断义,割袍断义。”杨铎一蹦三尺高,一脸惊恐的愤愤不已道,随即在贾似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圆圆的胖脸陡然再次一变,一脸哀求的道:“师宪,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
“哈哈!”
看到杨铎这幅模样,众人齐齐大笑不已。
“贾兄,可肯定真是地动?”
笑完,周坦面色一肃,看着贾似道沉声问道。杨铎的插科打诨,并没有让气氛真正的缓和下来,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有九成把握。”
随后拨了拨身边的垂柳,贾似道看着已经重新归为平静的西湖,肯定的道。
“唉,临安已数月未曾见过一丝雨水,大旱来临朝中诸位大人却是视而不见;皇上刚刚又重新发了数百万的会子,临安城中百姓也是怨声遍地;城外还有上万无家可归的灾民,江北蒙古人俯视眈眈;此次若真是地动,不知又有多少百姓亡于天灾,又有多少百姓无家可归了。我大宋......唉!”
周坦叹口气,挥手扯断一根垂柳,长叹一声。
贾似道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