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翻了翻眼皮,说道:“我没打招呼吗?是你们自己没听见吧?明明晓得这儿有炮仗还往前冲,是傻子呀?”“你咋说话的啊?香草耳朵聋了,你赔啊?”“我赔?她自己倒霉怪得了我吗?你赶紧让开,我还撒喜钱呢!”好月拿手拨开良坤,往人群里撒了一把喜钱,转头不屑地看着良坤问道:“咋了?你还舍不得走?想要喜钱就说吧!”
“我要不看在你今天开张的份上,我砸了你这铺子都成!”良坤握紧了拳头气愤地说道。
“哟,替你相好的出头呀?有种你去砸呀!”
香草听不大清楚两人到底在吵什么,但她从两人的表情看得出,良坤是要发火了,好月正在火上浇油呢!她忙上前拉了良坤一把,说道:“莫跟她吵了,为她生气不值当!”“呵?这不是能说话能听声吗?装啥装啊?”好月讥讽道,“最爱扮可怜了,也不嫌烦!你们赶紧让开,今天是我铺子开张大吉,要是触了霉头,我可不依的!”
好月正板起脸要赶人走时,蒙时快步地从他屋里出来了。好月立刻收敛起怒容,笑容可掬地对蒙时说道:“蒙少爷,惊扰到您了吗?不好意思啊……”
“没啥,你开你的张吧!”蒙时压根就没看好月一眼,径直走到香草身边问道,“你耳朵咋了?给炮仗震了?”良坤瞪着好月气愤地说道:“可不是吗?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往前来就点上了,吓得香草直往旁边跳呢!”
“没啥事,拿手捂捂,一会儿就能听见了。上我那儿去坐一会儿吧,良坤也去,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蒙时领着香草回了他那住处。虽然良坤也在后面跟着,可大伙的目光已经完全忽略掉了良坤,只看见蒙时待香草那份亲热和殷勤。
一时间,大家都朝蒙时住处看去,倒把好月这边忘记了。好月气得眼睛都直了,狠狠地撒了两把钱,然后回到铺子里把托盘往柜台上一搁,摔起帘子进屋去了。
好月的二嫂兰氏匆忙跟了进来,问道:“咋生气了呢?今天开张大吉,不兴生气的!”“你去忙吧,莫管我!”好月坐在天井那儿一脸不痛快的样子。
兰氏瞧着她脸色不对,回到柜台边对她丈夫刘长海说:“那丫头又不痛快了!这大好的日子她就这样对付?我早说了不要来帮她开这裁缝铺子,你偏不信!我可说好了,不看她脸色过日子!”
“行了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你不想想,我们单是出出力气又不用花本钱,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也只有自家亲妹子肯了!她左右不过小孩子脾气,你这做嫂子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哼!你以为我没瞧出来吗?之前看铺子的时候,她为啥千叮嘱万嘱咐要让我们选在这儿啊?”兰氏指了指隔壁冷笑道,“还不是因为那位少爷?刚才瞧着那少爷待人家香草那么好,心里不得劲儿了!”
“有完没完啊?赶紧招呼客人吧!”刘长海退了兰氏一把,匆匆走到了后院里。他笑着问好月:“咋了?心里不舒服了?要是觉得累了,就在这儿歇着,外面我跟你嫂子照应着呢!”好月嘟起嘴巴道:“我瞧着那香草就不顺眼,专跟我作对呢!耳朵炸了一下咋了?倒装得跟要死似的!蒙少爷也真信她?”
“那不是她狐狸手段高明吗?往后你就住在这儿,还怕没日子相处?宽宽心吧!”
可好月心里想起来就觉得憋闷!她其实一早就有想法不和卢兴过了。为了往后还在这镇上待着,她没少打算盘。背地里,她拿了自己的银饰去当,得了银钱给二哥刘长海安排铺子。等卢兴把放妻书给她后,她便自由了,可以大张旗鼓地在镇上开店里。
家里人也劝过她不要在这镇上开,哪儿开不是店呢?可她偏要往这处打挤,心里憋着一肚子的不服气。为何香草可以开店做买卖,过得风生水起?而她刘好月就只能待在那卢兴家一辈子看人脸色?她可不想这样过日子!
再说香草和良坤跟着蒙时上了二楼。蒙时让她捂了捂耳朵,她这才稍微觉得好点。蒙时语气亲切地问道:“好些了吗?要再听不见上乔大夫那儿瞧瞧去?”香草点头笑道:“好了,已经能听见你说话了。你们有事就说吧,我还要回家装豆瓣酱呢!”
良坤好奇地问道:“你那豆瓣酱打算卖了?”可找来待。
“留一些在家里,拿一部分去卖。”香草说完就下楼去了。
蒙时对良坤说道:“吕光这段日子动静如何?”良坤说:“不太老实,之前老是跟其他帮工说我的小话,给我训斥了两次,他也就不说了。这两天,他心不在焉地到处晃悠,地里的活儿也懒散了下来。东家对他有打算?”。
蒙时点头道:“他这人心思太重了,啥事都想自己好,我不放心他再待在镇上了。这样,你替我叫了他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良坤答应着,飞快地下了楼。旁边铺子的喧闹声还未散去。好月又换了一副笑脸出来迎客了。蒙时站在窗边往那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好月转头往上一看,居然发现蒙时正瞧着她呢!她心里一喜,急忙害羞地转回了头。她心里暗想,莫非蒙时对自己还是有些意思的?
当她再次试着往那二楼上望去时,蒙时已经不在那儿了。她有些失望,但心里总是高兴的。
好月的裁缝铺就这样正式地开了起来。这事传到了黄氏耳朵里。黄氏气不打一处来,当天就搬了根凳子坐在自家门前,痛骂了好月一顿:“不要脸的婆娘!她哪里来钱开裁缝铺啊?还不是从我们黄家偷拿了银子贴补给自己了!做买卖?哼,做啥亏啥,天老爷看着嘞!不要脸的东西!”
她就这样骂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被卢兴劝了进去。坐在食店门口纳凉的麻二婆对许氏笑道:“瞧着吧,那好月在镇上肯定会不安分的!不晓得哪个孤老要给她勾搭了去了!”
张三姑凑过来,冲许氏神秘一笑说:“三娘没去看过好月的铺子开在哪儿吧?”
许氏摇头道:“我哪儿有功夫去瞧她那铺子呀?就算请我去,我也是不去的。”张三姑掩嘴小声道:“她那铺子就开在人家蒙少爷隔壁呢!你们想想,那骚狐狸为啥开在那儿呀?心里怕是早就想弃了卢兴,往高枝儿上奔了!”
许氏脸色立刻不对了,沉下脸道:“真不要脸呢!挨得那么近,她想干啥呀?”
“三娘啊,莫怪我多嘴,你可要叫你们家香草好好盯住了!”“哎哟,那是啥话呀?我们香草跟蒙少爷也没啥呢!”许氏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空荡荡的。等几个闲聊的妇人都走了,她忙转身问良杰:“你师傅呢?”“后院装豆瓣酱呢!”
许氏匆忙地走到后院,看见香草两姐妹和小鹿一块儿在那儿装豆瓣酱呢。她想上去说点什么,可又觉得不合适,抽脚要走却心有不甘。她就在小门那儿犹豫来回了好几遍,直到小鹿看见了她,笑问道:“姨娘在做啥呢?你玩兜圈圈呀!”
“没啥,我就是来看看!”许氏趁机走过去说道,“草儿,都装小陶缸里了?打算送到城里去卖?卖给谁呀?”香草一边忙活儿一边回答道:“先送到蒙时的候温楼里,瞧瞧反应再说。”
“蒙时?”许氏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你还打算白送他豆瓣酱呐?”“娘,不是白送,那得付钱的!”“草儿啊,娘不是说你,那蒙时为人咋样你清楚吗?这豆瓣酱可都是你辛辛苦苦酿制出来的,可不能让人给哄了去呀!”
“我跟蒙时做买卖也不止这一回了,不会被骗的。”“从前跟眼下不同呢!”许氏着急地说道。
香草两姐妹停下手,一齐看着许氏。许氏眨了眨眼睛问道:“看着我干啥呀?我又没说错。”香草笑问道:“娘,您到底想说啥呀?为啥从前跟眼下不同呢?”许氏一本正经道:“你没瞧见吗?好月那不安分的东西都搬到蒙时家旁边了!她那点小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亏你还有闲心在这儿装豆瓣酱,还打算往候温楼送呢!指不定往后好月做了候温楼的老板娘,你这豆瓣酱的钱是要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