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打着灯笼送了蒙时和香草回蒙香楼之后,便又回了客栈里。他走到灶屋门口瞧一眼,看见听雨正跟寻梅洗碗呢!刚想缩头,亭荷就看见他了,顺手操起一根葱就丢了过去,喊道:“宝儿爷还敢来呀?不怕再给我们揍一顿?”宝儿探出个脑袋,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不是瞧着你们辛苦吗?特意来瞧一眼有啥可以帮忙的!”他说着瞟了听雨一眼,听雨翘起嘴巴瞪了他后,继续洗碗。
许氏说道:“不用了,宝儿,这儿人手够了,你回去歇着吧!”香辛笑道:“娘,人家宝儿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找人道歉的。是吧,宝儿?”
宝儿靠在门边点点头道:“今天不是把听雨惹了吗?少爷叫我来好好赔个礼儿道个歉儿,这事才算完了。”
听雨瞥了宝儿一眼说道:“不必你道歉了,往后没事莫在我跟前晃悠,我可不想再看见你了!”
“那可不成呀!都在一处伺候主子呢,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吧?听雨,要不,你揍我两下?”
亭荷对听雨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呀!听雨,赶紧出去揍他两拳,我们刚才还没打够本呢!”
寻梅也道:“就是呀!白给他欺负了呀!去吧,他要敢还手,我们揍死他!”听雨咬着下嘴唇,瞪了宝儿一眼,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这才走了出去。
到了灶屋外面,听雨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想揍你,你自己回去吧,横竖往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见着我你躲远一点就行了!”
“还生气呢,听雨?我那不是一下子叫顺口了吗?”
爷他到葱。“又叫顺口了?我这名字果真是招惹你了,是吧?哼!你再换个名字叫顺口吧!”
“等等!”宝儿忽然伸手拉了听雨一下,听雨吓得甩开了宝儿的手,问道:“你干啥呀?当我是柳花巷子里的姐儿呀?动起手脚来了!”
“啥姐儿啊?”
“你们平时不是常说去柳花巷子里风流快活吗?还装蒜呢!”
宝儿跺脚道:“我冤枉啊!莫说你了,要是给少爷晓得我去了那种地方,腿儿都能给我打断了!”“真的?”听雨皱起眉头问道。
“是真的!要不然你自己去问问少爷吧,我不哄你的!”
“跟你扯这么远干啥呀?还有话吗?没话我进去帮忙了。”
“横竖莫再生气了就是。我今天喝得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雨竹那声音有点像你的,又听见夸了关松哥好一堆子话,心里就有点不乐意了。我还以为是你夸关松呢!”
“我想夸来着,给雨竹抢了个先呢!”
“你不得夸夸我?”听雨笑了笑,问道:“我为啥要夸你呀?你哪儿好了?”
“横竖你是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打算跟少爷求个恩典,帮你把那亲事退了。”
“为啥呀?我又没叫你帮我退。”
“我看不顺眼行了吧?何况,你自己也不喜欢那人,是吧?这事要推脱了,你再另外挑拣个喜欢的人也容易些。”
“要你多管闲事呢!”
“这事我可管定了!你快进去吧,收拾完了,我打了灯笼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听雨偷偷地笑了笑,没叫宝儿看见,转身跑进了灶屋里。收拾完毕后,宝儿跟亭荷她们一块儿回了蒙香楼里。
等他们走后,许真花也打算回去了。许氏拉着她问道:“下午的时候,你为啥要跟我使眼色呀?”“啥时候?”许真花揉着后背问道。
“就是胡四娘问良杰那阵子。”“哦,你说那事啊。我就是想跟你说,往后莫再提良杰跟小鹿那事了!当时不就是一个玩笑话吗?嘴上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叫胡四娘听去多心了。只当我们小鹿等着嫁给良杰呢!再说了,当时那叫啥话呢?良杰当真拿几条小鱼就算提亲了?可不叫人笑话吗?”
“哎哟,我就问了一句,倒惹来了你一堆抱怨呢!罢了,往后我也不提了,你回去歇着吧。”
“对了,姐,你得跟香辛和香草也说说,莫拿那回事来笑话小鹿了。小鹿也大了,不好叫人这么一直笑话着。”“好,我明天就去跟香草说,行了吧?”许真花这才转身,叫上小鹿一块儿回去了。香辛关了灶屋门,打了个灯笼出来扶着许氏,一边走一边说道:“娘,您没瞧出来吗?姨娘心里的女婿不是良杰呢!”许氏忽然明白了过来,问道:“莫不是她想着蒙易吧?”
“可不是吗?前些日子蒙易住在我们这儿的时候,姨娘待蒙易那殷勤劲儿您没看出来?”“哟,我只当她是替草儿招待蒙易呢!没曾想别的呀!照你这话,她还想把小鹿给了蒙易?”香辛点头道:“我瞧着蒙易是喜欢小鹿,要不然咋会跟着跑这儿来玩儿呢?姨娘多半也看出来了,想着自家闺女嫁好一点呢!”
许氏笑道:“这事也是人之常情呢!做娘的哪个不想自己的闺女嫁得好一点呢?巴不得自己女婿是做官做买卖的,往后日子就不用吃苦了。你姨娘有这份心也不为过,随她去吧!”
“这话是没错,可姨娘待良杰倒不如从前了,变着法儿地让良杰和小鹿不玩在一堆儿呢!”
“我明白了,找个时候好好地跟她说说。这成不成得了亲家看缘分,可不能弄得连街坊都没得做了。走吧,回家歇着去。”
再说,许真花一路数落小鹿,直到家门口了,嘴巴也还没停下来。小鹿向来对她娘的数落充耳不闻,权当耳边风了。许真花问她听明白没,她就点头说明白了!
张金和小满已经回到了自家后院里,正坐在院子里喝着浓茶解酒。听着许真花在数落小鹿,张金问道:“又咋了?你一天到晚不磨叽小鹿心里过不去,是吧?”
许真花走过来,把灯笼吹灭了搁在地上,然后坐下说道:“不该磨叽她吗?你不想想,翻了年小鹿就十三了,算不算个大姑娘了?还能像从前那样不找边际地满山疯跑吗?你倒是宠着她,惯着她,也不替她往后想想?对了,改天碰着吴善才,跟他说说,叫他管着管着良杰,莫再来找小鹿玩儿了。”
小鹿在张金身边坐下说道:“为啥不让我和吴良杰玩儿?”
许真花板起脸来说道:“姑娘家小时候可以玩儿,可大了就该有个样儿了!你和吴良杰男女有别懂不懂?”小满在旁边开了一句玩笑话道:“人家吴良杰不是提了小鱼儿来提亲吗?”
“还说呢!”许真花沉下脸来教训小满道,“你这做哥哥的也跟着瞎说?那能算事吗?不过是桌子上的玩笑话罢了。况且吴良杰要没那酒楼铺子,小鹿难不成还等他一辈子,等成老姑娘?”
张金说道:“你吃了哪门子炮仗了?一回来骂完小鹿骂小满,谁招惹你了?”
“就是那个吴良杰!横竖往后我不许他上门找小鹿玩了,真是没个规矩了。你不跟吴善才说,我去跟胡四娘说!”
“你去吧,搁得下那面子就去吧!”张金说完拍了拍小鹿的背说道,“回房去睡吧,玩了一天不累吗?”小鹿挨着张金笑道:“不累呢!我明天还要跟吴良杰去坡上打鸟玩儿呢!爹喜欢啥鸟啊?”
“黄鹂,你能给爹打只黄鹂吗?”
“那可难了去了!打得最多的就是麻雀了!”
“快去睡吧!”
张金让小满和小鹿先去睡了。等两个孩子走后,张金对许真花说道:“你还真想把小鹿嫁给蒙易?”许真花愣了一下,偏过头去说:“我可没这么说过。”
“你那点小心思只当我看不出来吗?蒙易住这儿的时候,你咋对良杰的?啥事都护着蒙易,良杰没少受委屈。”
“嗨!这倒怪我了?蒙易不是香草的亲小叔子吗?我这做姨娘的不该替她照顾吗?你这话倒是冤枉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