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你就跑了?”
“嗯,我趁香实堂哥出去叫人来抬老爷的时候,就从小门跑了。我想着就算第二天老爷醒了不追究,我迟早还是要跟他圆房的。一想到这事,我就……就比还难受!我宁可一条腰带挂了自己,也不愿意跟老爷圆房!”
香缕的哭诉叫在场人都怜悯不已。香草叹了一口气道:“我虽对付了你哥,但没想到你会因此受这么多苦。”
香缕摇头道:“这怪不得你,都是我哥自己闯的祸。从小到大,我爹娘替我哥挡了多少祸事,我都记不清了!娘就惯着哥,他才那么无法无天的。其实我心里早清楚他肯定是要叫人给收拾了,只是没想到我娘对我这么狠心。为了救他出来,居然把我卖了!”
蒙时道:“就算你做了县大老爷的小妾,得了欢心,那犯人是他想弄出来就弄出来的吗?朝廷有监察御史在,但凡有个人看不顺眼,往上奏一本,他的官帽就保不住了,他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你娘是太急功近利了,把你差点给害了!”
香草接过话对香缕说道:“你也莫哭了,横竖到了我这儿,我替你想想法子吧!可这法子还真不好想呢,要保全你,又得顾全县大老爷的面子,说到底,县大老爷是有口气在。”香缕点头道:“县大老爷其实没那么喜欢我,倒更喜欢他另外一个小妾柳姨娘多些。只是老夫人一直看不惯那柳姨娘占了老爷独宠,又没生个儿子出来,所以才买了我去给老爷。”
正说着,窗户下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好在门前停下。蒙时起身走到窗边瞧了一眼,说道:“好像是衙门的人,先叫香缕莫哭了,我下去看一眼。”香缕吓得连都发紫了,紧紧地抱着水兰,浑身颤抖不已。香草让蒙易关了房门,省得香缕忽然哭出来给楼下听见了。蒙易这时候有些紧张了,问香草:“嫂子,要是衙门里非带香缕走,咋办呀?”
香草道:“这会儿子还轮不上这话,他们最多是怀疑香缕在我们这儿,等你哥去问问情况再论吧!”她转头拍了拍香缕的肩头说道:“好好地喘口气儿,这事是躲不过的,你得自己先给自己鼓点气儿才行。”
“早晓得,我该听了柳姨娘的话,吞了金自行了断了!”
“那柳姨娘还跟你说这些?”
香缕点点头道:“她瞧我不顺眼,总找我碴儿,可我是老夫人身边的,她也不能把我咋样,常跟我说些狠毒的话,叫我自己吞了金,或者上吊算了。”
香草冷笑道:“你死了,她就以为老夫人不会再买一个吗?这女人倒有些手段呢!”她说着说着眉头一皱,起身在书房里找起了东西,蒙易问道:“嫂子,你找啥呢?”
“一个小本子!难道我没从府里带回来吗?”香草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道。
再说蒙时下了楼,宝儿已经将来人请了进来。原来是衙头郑虎,和另外两个衙役来了。请到偏厅之后,蒙时问道:“深夜来我这儿,想必是有事吧?”郑虎行了礼道:“进士老爷,没有要事不敢随意打扰您。县大老爷派了小的来问您要个人儿。”
“要人?是谁呢?”“就是您的弟弟蒙易少爷。有人亲眼看见他带了县大老爷的小妾香缕私逃,所以特意派了小的来请蒙易少爷回去说个分明。”蒙时慢条斯理地问道:“私逃?谁看见了?”
“蒙府的蒙钟少爷,以及小的身后这两位衙役。小的刚才瞧见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想来该是蒙易少爷的,请进士老爷,请了他出来吧!回了衙门说个分明,不会为难他的。”
“蒙易有功名在身,凉你们也不敢难为他。可就凭蒙钟和这两位衙役之说便要来拿人,似乎太片面了。谁都晓得我三叔正跟我不对付,蒙钟是我三叔的亲子,这里面脱得了干系吗?”
“这不是还有两位衙役吗?难不成进士老爷也要说他们是受了您三叔的指使?他们一路从卖香包的家里追到了学馆里,亲眼看见蒙易少爷领着香缕和另外一个叫水兰的丫头跑的,无从抵赖呢!其实大老爷也不想跟您过不去,您该晓得吧?”
蒙时摇头道:“不清楚。”
郑虎冷笑了一声道:“进士老爷何必跟小的为难呢?临走之前,县大老爷正读着今天刚从州府抄来的邸报,进士老爷可知上面说的是啥?”
“说来听听。”“从州府抄来的邸报说,您的外公被人参奏了一本,如今撤了职,降了爵,正在家中反省。除此之外,您的两位舅父也被罚了年俸,以儆效尤!”
蒙时心里微微一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出来。他仍旧口气淡定地问道:“那又咋了?为官本就如此,有升迁的一日,必然会有降调的一日,我外公年事已高,这时候回乡修养是最好不过的。我向来不管朝中之事,你说这些给我听,是想吓住我吗?”
“是大老爷临走前托小的转告您的。眼下韩氏一门风光不在,家中几位都遭贬斥,进士老爷也要小心为上。”“我无官位,难道也能贬斥我?县大老爷是担心过头了,为这个,他还能逼着我把人交出来吗?”
“可您得斟酌了,莫忘了,明天您的老丈人和两位舅爷要被放出来了。您也想瞧着他们平平安安走出来吧?大老爷真是不想跟您这样的聪明人为难,那是自讨苦吃呢!可您若执意不肯交出他想要的人,那他的脸面往哪儿搁呢?到时候恐怕……”郑虎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进士老爷,小的言尽于此了。明天早上您来接您老丈人和舅爷的时候,要么是蒙易少爷同您一块儿来,要么就是大老爷的小妾同您一块儿来,您瞧着办吧!”
步门卖自。蒙时瞥了郑虎一眼说道:“你们大老爷一直都让着我,原来是因为我外公的缘故?”
“从前谁得晓得您是兵部尚书韩铁成的外孙,不但是县大老爷,只怕到了州府长安,也有人给您几分面子。可如今,您外公已经退任了,还被降了爵,恐怕人走茶凉呢,进士老爷。”
“我明白了,县大老爷是想提醒我,啥为世态炎凉,人心淡薄吧?替我转告他,多谢了。这样吧,我去问问蒙易,若是真如同你所说,那我就把蒙易交给你带回去问话,咋样?”
郑虎以为蒙时有些害怕了,便点头笑道:“进士老爷不为难小的最好,不过小的可等不了多久,请吧。”蒙时走出偏厅,叫来了宝儿,耳语了几句后,宝儿从后门出去了。蒙时上了楼进了书房,见香草跪在地上找东西,忙把她搀扶了起来,问道:“找啥呢?叫亭荷帮你找不就行了吗?”
香草道:“找个小本儿呢!我记得是拿了回来的。”
“啥小本子呢?”
“从一个道士手里得来的。”
“找那小本儿做啥呢?”香草笑了笑说道:“等找到了再跟你说吧。楼下的人都打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