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人越来越多,镇长不得不先叫人把堂子的门关上了。等吴家的人都来齐整了,镇长这才开口对吴良仁说道:“这下可以说了吧?你们吴家的人都来了。”吴良仁上前一步,冲堂子里诸人拱拱手道:“扰了大家晚上不安宁,实在抱歉。今晚我请了吴家诸位来,就是为了说清楚刘好月的事,为我弟妹巧儿讨回一个公道!”
吴良生早已不耐烦了,问道:“要说啥就说!少在这儿废话那么多,刘好月人呢?”吴良仁一脸和颜悦色地对吴良生说道:“你先莫急,良生!我晓得,刘好月卷了你的家私跑了,于你脸面有失,你心里气得慌,想揍她一顿出出气儿。可我得劝劝你,揍死了她,你能活命吗?那杀人是要偿命的。”
吴良生翻了个白眼,喝道:“你在这儿装啥好人呐?”吴氏忙上前拽了吴良生一下,劝道:“好好听你大堂哥说,不许这样说话!”吴良生抄手道:“行,让他说吧!”
吴良仁冲吴氏笑着点了点头,一派亲民的笑容说道:“我晓得,之前良生摆酒席害大家中毒的事已经有个定论。这个定论是那位少奶奶——”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香草说道,“是她下的。不过我今天要在这儿重提此事,因为此事根本就不全是南青干的,令我弟妹巧儿滑胎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南青,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跟一锅刚刚煮沸的米粥似的。诸人心里的疑问如同乱跳的汤浆似的四处飞溅,一时间质疑声,询问声,议论声混成了一片。
镇长不得不吆喝了一句:“莫吵了!这样吵下去,到天明都说不清楚事!还是请吴举人说吧!”堂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香草怡然自得地看着吴良仁。吴良仁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事并非香草查出来的那么简单,里面还大有玄机所在。若不是我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恐怕真相就会永远掩盖了起来。虽说这事怪不得香草,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查出南青已经是不容易了,要让她如衙门里的捕快那样查案,那就是为难她了!”
吴良仁说完这话,面对香草微笑道:“我这样说,你该不会生气吧?即使你生气,我也是要把事情说出来的!不能因为你在镇上稍有名气,便不敢得罪你,我不是那种欺软怕恶的人。真相如若不揭发出来,我弟妹失去的娃儿该多无辜呢?”
香草笑着点点头道:“我啥都没说,你继续吧!我听着呢!接下来,你该跟大家说说,你查出来的真相是啥了吧?不是南青,那又是谁呢?”吴良仁举起一只手指,一派正义凛然的表情说道:“这个人就是——刘好月!”话音刚落,堂子里又一片喧然。
“果真是她!那挨千刀的!”吴氏气得跺起脚来。
“你咋晓得是刘好月?”吴良生质疑道。
吴良仁正色道:“查案你不太懂,根据我的经验,事发之初,我便有所怀疑。南青并非是真凶,真凶应该另有其人。可惜,真凶十分狡猾,令我一时之间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我们断案向来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方可定论,不然就是草菅人命了!”
镇长点头道:“吴举人这话不错,要指证刘好月,必须得拿出些证据来,才能叫人信服。”
吴良生追问道:“好啊,你说有证据,拿出来啊!证据在哪儿?刘好月在哪儿?你空口白牙地说一通,有啥意思?”吴良仁抿嘴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镇长说道:“请镇长先过目,这份该算做啥呢?”
镇长展开那张纸,粗略地看了一遍,表情变得十分愕然。他看了一眼吴良仁一眼,问道:“这真是刘好月所写?”吴良仁肯定地点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是刘好月亲手所写的认罪书!”
“啥?”吴良生惊讶不已,他再能想,也想不到刘好月会自己写认罪书!他快步走到镇长身边,看了一眼上面果真赫然写着认罪书三个字,而那字迹正是他所熟悉的刘好月的字迹!吴良仁轻蔑地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可以骗你,难不成镇长也跟我一块儿骗你吗?要不信,请镇长把这认罪书交给香草看一眼!”
镇长把那认罪书递给了香草,香草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份认罪书,下面还有手印儿,是不是刘好月的我不敢说,但这上面详细地写了她自己下药的经过,以及下药的动机,是一份认罪书!”
吴良仁颇有些得意,笑了笑对吴良生说道:“我没骗你吧?你自家养了个啥媳妇还不清楚吗?有人说选你当镇长,只怕你是不够格的!”
吴良生的气焰顿时灭去了一半,恨不得立刻把刘好月拖出来揍一顿。他暴跳如雷地问道:“刘好月在哪儿?叫了那践人出来说话!我倒是要问问她,为啥要干那样的事?”吴良仁对吴氏和吴善水说道:“三伯,三伯娘,带刘好月出来之前,你们得看好良生,否则打死人是要偿命的!”两口子立刻上前将吴良生拽到了自己身边,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双手。
吴良仁冲镇长点了点头,镇长吩咐他儿子和侄子将刘好月从西边院子带了出来。她一露面,众人就情绪激愤了起来。香草看了她一眼,全无往日的嚣张阴冷,一张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脚步缓慢地被带到了堂子中央,接受大家的审判!
是都整歉。吴良生想冲上去揍她,却给吴氏等人死死地拉住了。吴氏冲她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不得好死的东西!我们吴家哪里亏待了你?你是卢兴丢了不要的破鞋,我儿子不嫌弃你,你就该偷着乐了!你居然敢害我们巧儿,巧儿还是你同乡姐妹呢!你真下得去手吗?”
好月垂着头,抿紧双唇,一眼不发,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下场。吴良仁对吴氏说道:“她不是单单只想对付巧儿弟妹,而是想对付当天来吃席的所有怀儿婆!她在南青下过药的那鸭汤里再添了些桃仁熬制出来的汁水,稍有经验的大娘都晓得,那桃仁是落胎的法宝!”
“找死啊!太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