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一辈子操心的命,伢子们已经大了,不用你整天盯着……”陈名恩也不在意老伙计跟着自己一起去,多个人还能多个聊天的呢。当下摇起木橹,驾着小船慢慢向西边那个河口里驶去,一边摇还在一边规劝泊福。
“铁钩我不心疼,可那多黎布做何用?你家伢子说的你就全应承,就不怕他败光你的家!”泊福也不示弱,大声和陈名恩争辩着,海上人家说话都是大嗓门,声音小了被海风、海浪一搅合,听不见。而且这些疍家人也不在背后议论人,不管好坏,他们都会当面说,不怕被人听见。
“伢子,别听那老汉的,他是指望着攒出嫁妆来给阿珠呢,早晚还不都是你的,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利落些,磨个刀要磨到太阳出来嘛!”看着陈名恩和泊福的小船慢慢走远,风中还不时飘来两个老人的争论声,洪涛停下了刷牙的大业,蹲在船上心里有点压力。这时给他增加压力的人又来了,黄海也蹦到了小船上,一边拿洪涛和泊珠的事情说笑,一边招呼着黄家、泊家和陈家的几个儿子赶紧出发,他们要去山上给洪涛砍竹子。布匹、铁钩、麻绳这些东西疍家人不会生产,只能用渔获去和黎人、汉人换,但竹子就不需要了,有的是力气,自己砍吧。
“嘿嘿嘿嘿……”几个汉子听了黄海的喊声,也纷纷拿起砍刀,跳上了船,还不时回头冲洪涛傻笑。这三家的几个儿子,虽然最大的都30多岁了,性格却和小孩子一样,除了干活、吃饭之外,全是闷葫芦,一脚踢不出两个屁来。高兴的事情他们就笑,不高兴的事情他们就低着头不出声。
“阿珠!开工啦!”洪涛就算是脸皮再厚,被一大群大老爷们盯着,还不时呵呵笑几声,也不太自在。牙也不刷了,这个麻绳太硬,蹭得牙床子生疼,刷牙成了他目前最艰巨的任务,只能轻轻的、慢慢的一点一点蹭。
三家的好渔网都已经被合作社征用,很快就会变成地笼,仅剩下两三张破渔网也无法再出海打渔,于是昨晚吃饭喝酒时洪涛这个董事长顺便给各位董事们开了一个小会,安排了一下今天的工作重点。
陈名恩、陈琪鸿父子负责去镇上交换、出售渔获,这个工作只能由他来干,因为他识字,汉话和黎语都会,以前这个工作也都是他去,不容易上当受骗。这些渔获除了换一少部分大米之外,剩下的全部用来换取铁钩子和黎布。铁钩子的图纸洪涛已经用木炭在一块木板上画好了,大小都有尺寸,拿着木板去找铁匠打造即可。黎布陈名恩也有样品,那是一种非常厚实的棉麻混合织物,原本是用在疍家女的衣服上,就是袖口和领口那一圈黑色,洪涛觉得拿这玩意当帆用应该不错,虽然比不上后世那些化纤织物,但有总比没有强。靠手摇木橹和原来那种破布帆,小船跑不远也跑不快,他要把后世op艇上的三角帆弄出来,给疍家人的小木船插上一对儿小翅膀,不敢说能飞吧,至少是能扑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