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们走运,我带着孩子不想打仗,左舵15,避开他们。把翼帆和极顶帆挂起来,半个多月都是顶风,该全速一次了。”海面上雨蒙蒙的,天上也没有太阳。能见度不太高,洪涛目前还看不见那支船队的样子。即使看见了,他也不想主动挑衅,洪鲵还小。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开炮的声音太响,容易震倒小孩子的耳朵,躲在船舱里也一样。
过了休达港,直布罗陀海峡就像从食道进入了胃,突然宽阔起来。这个年代的海上航行还没有后世那么繁忙。挂满了帆的金河号和马六甲号借着侧风,稍稍向海峡北侧靠了靠,航速逐渐提了起来,在浓浓的雨雾中就像两只行走于海面的怪兽,悄无声息的向东划去。此时即使有路过的船只,只要不是在太近的距离里也看不清这两艘船的全貌,说不定会认为是看花了眼,或者是碰到了海上的神迹。
如果说宋朝是东亚、南亚地区的商业中心,那意大利半岛绝对是地中海的商业中心,尤其是意大利北部的一些港口。这一点卡尔曾经和洪涛说过无数次,但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感觉不一样。金河号和马六甲号顺着直布罗陀海峡钻进了地中海之后,沿着北非海岸直线向东,他想先见识见识地中海上的阿拉伯船只大概是个什么水平,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再掉头北上,去见识见识此时的南欧航海技术。
和凄风惨雨的直布罗陀海峡海域相比,越往东航行,天气就越好,到了撒丁尼亚(后世的撒丁岛)南部海域时,天空中一丝云彩也看不见了,大太阳照耀着世间万物。不过地中海的太阳是出了名的温和,它不像赤道无风带的太阳那么强烈,但又比传统大陆上的热情,以至于一直缩在船舱里的休班水手们都透过厚厚的船板感觉到了不同,在获得允许之后,分批从甲板下面钻出来,脱得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条洪氏短裤,打算晒一晒快要长毛的身体。
“爸爸,快看、快看!和我们一样大的帆船,它的帆为什么是尖尖的!”江竹意和洪鲵也被允许从舰长室里钻了出来晒太阳,对于船上水手的装束,她们早就习惯了,不习惯也得习惯,总不能因为船上来了两个女人,就让二百多号人全都长了毛吧。洪鲵显然更喜欢明媚的天气,她踩着一个木箱子,趴在艉楼的船舷上,勉强露出整个脑袋,左边看完右边看,忙得不亦乐乎。此时海面上确实也有东西可看了,时不时就会路过几艘船,海运非常繁忙。
“老卡,那是内夫船吧?它有400吨?”别说洪鲵目不暇接,就连洪涛都有点忙不过来了。他和卡尔一直站在指挥位上,举着望远镜仔细分辨视野范围之内的每艘船,旁边还坐着两位船上的绘图员,用鲸皮纸把见到的船型都大概描绘出来一个外形特征,用来补全舰队的船型手册。这东西是瞭望手的武器,有了这些手册,他们就能在几十公里之外准确的认出对方是什么来头。
“这次你猜错了,它是******船,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船只,而且是皇室的船,挂着黑鹰旗!我表哥的船!”到了地中海,洪涛就成了半个棒槌,这里的船型有些看着很相近,从远处看很难认出来。但卡尔却能根据桅杆前后高度不同、船体的长短、船桨的多少和悬挂旗帜的不同来准确区别它们,毕竟他曾经也算是半个海军嘛。
“你想过去和他们聊聊?”看到卡尔期盼的眼神,洪涛不得不违背了自己的习惯,他很不愿意在海上靠近任何一艘还不知底细的船。
“让马六甲号过去!我舰长室的箱子里有黑鹰旗,是米娅帮我绣的……”卡尔知道洪涛的原则,他也不敢奢求让金河号亲自靠过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让马六甲号挂上黑鹰旗过去联络。
“还是让人把旗子送过来吧,黄崖的拉丁语我能听懂、你能听懂,你表哥的人不一定能听懂。”洪涛今天格外好说话,居然打算以身试险了。其实他体内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比任何一个人都多,平时只是玩命压制着,说不定啥时候就冒出一点点,卡尔回家的兴奋劲儿恰好激发了洪涛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
“白痴!一群白痴!看到黑鹰旗还跑!这个船长应该绞死!降帆、降帆,这样过去会撞碎它的……”自打金河号升起了黑鹰旗,卡尔就不由自主的担负起了金河号舰长的职务,根本忘了洪涛还站在旁边。一连串命令从他嘴里喊出来,搞得二副和水手长、操帆长都不知道该不该执行。洪涛干脆后退了几步,把洪鲵抱起来站在一边看热闹,同时也是给水手们一个暗示,现在舰长换人了。
那艘******双桅纵帆船本来正在向北非方向行驶,突然看到两艘巨大的帆船挂着黑鹰旗出现在右舷,立马吓得连船桨都用上了,拼了命的往南边跑。与金河号的摸样和大小相比,那面黑光灿灿的黑鹰旗显然说服力不太足,谁突然看见一艘从来没见过、看着就不是善茬的大船冲过来,不跑才怪。从这点上讲,洪涛觉得这艘******纵帆船的船长很合格,至少没糊涂到去迷信一面破旗子。
(未完待续。)